卡車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覺得碧爾雀先生死了嗎?班恩問。
我不知道。
畸人最後還是會抓到他,對不對?
沒錯。伊森說。
班恩從後窗向卡車車斗瞄了一眼。我不懂,他說,為什麼要這麼做?爸?
因為我沒辦法不去想關於她的事。
伊森望向車斗。
原本關在基地裡的那隻母畸人動也不動地坐在一個塑膠玻璃籠子裡,瞪著外頭的樹木。
很奇怪。伊森說,現在這個世界是它們的了,可是我們還是有些它們沒有的特質。
像什麼?
仁慈。善意。讓一個人之所以為人的特質。
班恩一臉不明白。
我相信這隻畸人是不同的。伊森說。
什麼意思?
她很聰明,很溫和,和其他畸人都不一樣。或許她也有家人,也想和它們團圓。
我們應該射死她,把她和其他只一起燒了。
那麼做又有什麼好處?讓我們的報復心滿足兩分鐘?如果我們不那麼做,反而把她送回她的世界,讓她帶回關於曾經住在這山谷裡的物種的訊息呢?聽起來很瘋狂,可是我仍然堅信一點點善意可以帶來和平共存的希望。
伊森開啟車門,站到森林的地面。
所以你是什麼意思?班恩問。我們放走她可能會改變畸人嗎?也許其他只會變得和她一樣?
伊森繞到卡車後頭,放下後檔板。
他說:物種會進化。一開始時,人類也只能狩獵為生。也只能靠呼嚕聲和手勢溝通。然後我們才有農耕和語言。我們才學會心懷善意。
可是那得花上好幾千年。在那發生前,我們全都死光了。
伊森微笑。你說得對,兒子。那會花上很長、很長、很長的時間。他轉身面對畸人。它靜靜地坐在籠子裡,顯然還沒從伊森請科學家在她身上注射的麻醉劑中清醒。
他從槍套拔出沙漠之鷹,爬上車斗,開啟籠子的鎖,將門拉開五、六英寸。
畸人的喉頭髮出介於哀鳴和咆哮間的聲音。
伊森說: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面對她慢慢後退,從車斗上爬下來。
畸人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它用長長的左手臂推開籠子的門,緩緩走出來。
要是她做什麼怎麼辦?班恩問。要是她攻擊我們呢?
她不會傷害我們的。她知道我的意思。伊森和她對視。是不是?
伊森開始往圍牆走,畸人緩緩跟在他身後五、六步處。
他在鐵網門旁的控制鍵盤輸入手動操控的指令,等著開閂開啟。
圍牆頓時無聲。
他用腳推開鐵網門。
去吧!伊森說,你自由了。
畸人留心地看著他,從門縫中側身擠出去,回到它的世界。
爸爸,你覺得有一天我們真的能和它們和平共處嗎?
十英尺外,母畸人回頭看著伊森。
歪著頭。
它看著他好一會兒,他發誓他可以感覺到它有話要說,它的雙眼閃著智慧與理解的光芒。
雖然無法交談。
可是伊森明白。
是的。他說。
伊森眨眼——
它已經不見蹤影。
伊森和泰瑞莎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班恩站在草地中間,仰望著天空,一隻風箏在一兩百尺高的空中隨風飄蕩,班恩試了幾次才讓風箏飛起來,它看起來像是完美藍天上的一塊紅補丁,乘著氣流翻動。
看小孩放風箏是件美好的事,而且這是好幾天、甚至好幾星期以來第一個不像寒冬的早晨。
伊森,那太瘋狂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