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跳下臺階,穿過前院,躍過白色的矮欄杆,看起來確實比他慌張停在矮門前手忙腳亂拉開鏈子的同伴優雅許多。
一身黑衣的跳欄選手在人行道上降落,開始加速,黑色長靴啪啪啪地發出規律的聲響。他拿著一把彎刀,被雨水打溼的刀鋒在他頭燈的照耀下閃爍著寒光。伊森努力跑著,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卻在腦子裡聽到了一個不帶任何情緒、鎮定平靜到極點的聲音,以呆滯、沒有起伏的語調說:那個人就在你後面五十尺,他手上有刀,而且他就快追上你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10
閣樓上的窗戶是屋裡最高的一扇窗。
凸出的屋簷包覆在橢圓形的窗框上,保護窗戶在下雨時不被打溼。
時間很晚了,天色很黑。如果不是今夜,她會覺得大雨打在鐵皮屋頂的聲響非常平靜詳和。
是最好的催眠曲。
是夢境的背景音樂。
她的電話沒跟著大家的一起響,為此她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一直在祈禱,希望他們不會要求她非參加不可,電話沒響印證了她的猜測。這也算是這場噩夢中唯一的小小慰藉吧?
站在三樓的優越地理位置,她可以看到手電筒的燈光分散在山谷裡,彷彿是一個大城市破曉前的夜景。大部分的距離都很遠,在傾盆大雨中看起來不過是幾顆微亮的塵埃。少數幾個近到可以看到光束的在逐漸形成的濃霧中左右掃射。霧氣籠罩住大街小巷,一如沮喪佔據住人心。
當他的身影進入眼簾時,她的心跳幾乎停止。
赤裸。
蒼白。
像只鬼似地在馬路中央狂奔,三個穿黑衣、拿彎刀的男人緊跟在後。
她早知道這會發生,她以為自己已經很努力做好心理準備,可是親眼看到活生生的他,看到他的害怕、他的惶恐、他的絕望,她還是得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否則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尖聲叫喚他。
我正在看他被處決。
伊森跑出她的視線,奔向鎮中心較高的建築。想到這會是她最後一次看見他,她的胸口彷彿被重機槍打了個大洞,因為她已經決定不會到第一大道的房子去看他的遺骸,不會去看她的老公、她兒子的爸爸到底死得多慘。
馬路上出現的人愈來愈多,全部一起往大街跑。
雖然天氣很糟,周圍卻充滿嘉年華般的氣氛,而且愈來愈熱烈,她看到不少人換上角色扮演的戲服,顯然事先已經做了準備。
雖然沒人會在尋常日子裡談論狂歡會,但她知道有不少人迫不及待想聽到全鎮的電話一起響,
讓他們有機會在凌晨時分出外狂奔。
有機會傷人見血。
上次的狂歡會她和班恩也在暴民之中(不過他們也沒有選擇就是了),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