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門慢慢往下,離地面只差四英尺時,阿諾縱身一躍。後頭的怪物並不放棄,仍然繼續追來。波普將碧爾雀放在地上,一把抓下肩膀上的散彈槍,將子彈上膛。
碧爾雀的臉貼在冷冷的水泥地上,看著那群怪物在雪地上競相朝他們奔來,波普大叫:退後!門就要關上了!
金屬門終於落地。
他們聽到一連串東西撞上金屬門所發出的悶哼聲。
知道自己安全時,碧爾雀失去了知覺。
他昏倒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潘蜜拉歇斯底里的大叫:那些他媽的是什麼東西?
第一部
伊森·布林克揭發真相後兩小時
珍妮佛·羅徹斯特
屋子裡好暗。
珍妮佛反射性地按下廚房的電燈開關,可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在黑暗中摸索,一路從冰箱摸到瓦斯爐上的櫥櫃。拉開櫃子的門。拿出插著蠟燭的水晶座臺和一盒火柴。她轉動瓦斯爐的旋鈕,先點燃一根火柴,再點燃後頭的爐火,將水壺放在嘶嘶作響的藍色火焰上。
座臺上的蠟燭只剩短短一截,她點亮它,在早餐桌旁坐下。
在她來到松林鎮之前,一天至少要吸一包香菸。天啊!她現在真想來一支。如果手上有煙,至少可以穩定她的情緒和抖個不停的雙手。
她眼睛裡蓄滿淚水時,燭火搖曳了一下。
她腦子裡想的全是丈夫泰迪,以及他們之間遙遠的距離。
說得更明確一點,他們之間,相隔了兩千年的距離。
一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其實從未停止希望過外頭世界仍然正常存在著。在通電圍牆之後、這個惡夢之外,她的丈夫還生活著。她的家。她在大學的教職。某種程度上,就是靠著這一點希望,她才能撐得過這麼多年。說不定有一天她會在斯波坎的家裡醒來,發現泰迪躺在她身邊打呼。而這個地方——松林鎮——不過是一場夢。她會悄悄溜下床,走進廚房,為他煎蛋。再煮一壺香濃的咖啡。她會坐在早餐桌前,等他頂著一頭亂髮、穿著那件難看得要死的睡袍、睡眼惺忪、跌跌撞撞地走下來。她真的好愛他,然後她會說:我昨晚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可是在她試著解釋時,她在松林鎮經歷過的一切就會像其他的夢一樣,全被淡忘,再也想不起來。
她會隔著桌子對她丈夫微笑,我不記得了。
現在,這個希望幻滅了。
寂寞無所不在。
但在寂寞之下,卻是悶燒的怒火。
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生氣。
對失去的一切生氣。
水壺開始發出笛音。
她掙扎地站起,腦袋仍然轉個不停。
將水壺從火上移開,笛音漸小終至消失。她把滾燙的沸水注入她最喜歡的陶杯。不管什麼時候,裡頭一定有個她預先準備好、裝滿甘菊葉的濾茶器。她一手拿著熱茶,一手拿著蠟燭,走出黑暗的廚房,踏進走廊。
大多數的鎮民都還在戲院,對警長揭露的真相震驚不已。也許她應該和其他人一起待在那裡,可是,聽到事實之後,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今晚,她需要躺在床上大哭。如果哭到睡著最好,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有辦法入睡。
她走到欄杆前,開始爬上嘎吱作響的樓梯,燭光沿著牆面不停跳躍。以前不是沒停過電,但今晚停電一定別有用意的念頭卻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知道屋裡所有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