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哭?
他的手揚向小鎮的方向。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她在他身邊坐下。
你的心裡有人,對不對?她說,我指的是,在你來到松林鎮之前。
他沒有回答。
你有太太?
他的名字——
他的?
——叫『保羅』。
兩人沉默地坐在馬路上。
沉默地呼吸。
芭芭拉終於開口:這一切對你來說一定糟透了。
我相信你也不好過。
你從來沒有表現出你是——
對不起。
我也是。
你有什麼錯?我們都沒有選擇,芭芭拉。你從來沒結過婚,是不是?
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指的可不只是婚姻。
天啊!我真的非常抱歉。
你有什麼錯?芭芭拉大笑,一個五十歲的老處女——
加上一個男同志。
聽起來真像一部三流電影。
不是嗎?
你和保羅在一起多久了?
十六年。我只是無法相信他已經死了,你知道嗎?他已經死了快兩千年。我一直以為我們到最後還是會在一起的。
也許你們到最後還是真的會在一起。
謝謝你的安慰。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說:在過去的五年裡,你就是我的全部,鮑伯。你總是細心地照顧我。尊重我。
我想我們已經盡全力了。
而且我們做的瑪芬蛋糕確實是天殺的好吃啊!
突然響起的槍聲在山谷中迴盪。
我還不想死,親愛的。她說。
他捏捏她的手。別擔心,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白朗黛·摩蘭
老女人坐在腳踏墊拉開的皮製大躺椅裡,大腿上放了一個托盤。就著燭光,她翻開一張撲克牌,將它放進已經玩到一半的接龍里。
隔壁鄰居正受到怪物攻擊,發出淒厲的慘叫。
她對著自己小聲哼歌。
翻出一張黑桃傑克。
她把它放在中間那排的紅心皇后上。
下一張是方塊六。
蓋在黑桃七上。
前門傳出重物撞擊的聲音,
她仍然繼續翻著紙牌,
一張又一張放進適合的位子。
門再被撞了兩下。
整扇門摔落。
她抬起頭。
那隻怪物四肢著地衝了進來。它看到坐在椅子裡的她,開始齜牙咧嘴地咆哮。
我知道你會來。她說,不過沒想到你居然這麼久才到。
梅花十。嗯……沒有適合的位子可以放。只能再回到牌堆裡。
怪物逼近她。她瞪著它又黑又小的眼睛。
你難道不知道不請自來是一件很無禮的事嗎?她問。
聽到她的聲音,它停下腳步。歪著頭看她。
鮮血從它的胸口滴到地板上,顯然來自她的鄰居之一。
白朗黛放下另一張牌。
很抱歉這個遊戲只能一個人玩。她說,而且我也沒有任何熱茶可以招待你。
怪物張開大嘴,從喉嚨發出粗厲的叫聲,像只可怕的鳥。
這不是你真正的聲音。白朗黛斥責它。
畸人往後瑟縮了幾步。
白朗黛放下最後一張紙牌。
哈!她鼓掌,這場是我贏了。
她把所有的牌收成一疊,分成兩半,洗牌。
我可以從早到晚一直玩接龍,每天玩都沒問題。她說,我發現一個人生命中最好的伴侶其實是自己。
怪物再次發出淒厲的叫聲。
你現在馬上給我停下來。她對它大叫,在我家,我絕對不允許有人以這種態度對我說話。
刺耳的聲音轉成小狗般的嗚咽。
好多了。白朗黛說,一邊開始另外一場接龍游戲,很抱歉剛才對你大吼大叫。我生氣的時候,不太能控制自己。
伊森
遠方的光點愈來愈近,可是他完全看不到自己身在何處。
每走幾步就跌倒,雙手因為在黑暗中摸抓樹枝而颳得傷痕累累。
他在想,畸人有辦法追蹤他們嗎?它們是靠嗅覺?聲音?視線?還是以上皆是?
他已經很接近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