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莎?小寶貝?
沒有回答。
她走向熒幕牆,時間很晚了,她女兒說不定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走過去。
沒有。
空的。
她慢慢轉身,掃視整個房間。
也許艾莉莎跑回樓上了?也許她們剛好錯過,可是,這似乎不大可能。
她的目光掃到大衛的桌上。
他向來把桌子收拾得很整齊,沒有雜物,乾乾淨淨。
可是現在,桌子正中央卻躺著一張白紙。
就只有一張白紙。
她走過去,伸手將紙拉過桃花心木的桌面,開始讀:
親愛的伊麗莎白,艾莉莎要跟我走,你可以留下來獨自迎接結局,看看最後還剩下什麼。
——大衛
伊麗莎白突然察覺到有人站在她背後。
轉身。
阿諾·波普離她不過兩尺。為了今晚的派對,他把鬍子颳得很乾淨,高大,強壯,金色短髮,幾乎可以稱得上英俊。只是他的眼神抹殺了其他優點,眼睛裡透露出的殘忍和無情,讓人不寒而慄。她可以聞到他呼吸中的香檳味。
她說:不要。
對不起,伊麗莎白。
拜託你……
我喜歡你,一直如此。我會盡快結束這件事,可是也要你配合才行。
她低頭看著他的手,以為自己會看到刀子或繩索。
可是,空的,他什麼都沒拿,
她覺得很虛弱,很想吐。
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拜託你?
她看向他的眼睛。
冷酷、緊張、悲哀。
漩渦似地加速轉動,愈轉愈快。
在他動手前的半秒鐘,她知道了,她不可能得到她祈求的那一點點時間。
第四部
22
托比亞斯讓火光溫暖他髒兮兮的雙手。
他在深山的河邊紮營,這裡曾經一度被稱為愛達荷州。
從他坐的地方,可以看到整個山谷,還有沉進深谷裡的落日。
已經這麼近了。
今天稍早,他瞥見圍住松林鎮巖壁東牆的一小部分。
問題是,在他和通電圍牆之間,有一千多隻強壯的畸人正在小鎮南方外緣的森林遊走。即使距離它們超過兩英里,還是可以聞到它們散發出的味道,他希望它們今晚就離開,那麼明天他就能回家了。
他實在好想睡在地上。
如果能睡在柔軟、帶點香味的松針上,一定很舒服。
可是如果他真的這麼做,未免太過愚蠢。
托比亞斯已經將他的睡袋架設在三十英尺的松樹上,他不記得自己持續睡在半空中多久了,反正再多睡一晚也不會怎樣。
而且,到了明天晚上,如果事情和他計劃得一樣順利,如果他沒讓自己在荒野大冒險的最後一天被吃掉,他就能睡在一張溫暖的床上了。
托比亞斯開啟揹包,將手伸進最底層。
他的手指碰到裝著他的菸斗、一盒西雅圖安黛雅旅館的火柴、還有菸草的小布包。
他把所有東西全拿出來放在大石塊上。
感覺很奇怪,他曾經幻想過這個畫面很多次。
在他腦海裡細細描繪。
在荒野中度過的最後一晚。
他帶了一磅重的菸草,這是他能負擔的最大重量了,然後在頭幾個月就將它們吸個精光,只留下足夠再吸一次的量,打算在回家前的最後一晚享用。中間有許多夜晚,他幾乎忍不住想將它吸掉。
他有很多合理且極具說服力的藉口。
你隨時可能死去。
你不可能回得去的。
不要臨死時再來役悔自己白白浪費了可以好好吸上半小時的菸草。
然而,他還是忍住了。沒有道理,他安全回家的機率趨近於零,可是他開啟那個塑膠袋,聞著菸草香的時候,無疑是他生命中最開心的片刻之一。
他慢條斯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