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鎮混蛋到了極點。
可是,外面世界沒有比較好。如果你曾經想要離開松林鎮,我已經徹底粉碎你的希望了。
任何時候,我都寧願我面對的是真相。而且,無論如何,我還是想要離開。
那是不可能的,
任何事都是可能的。
只要出了圍牆,我們三個在一小時之內一定會慘死。
我無法再這樣生活下去了,伊森,我今天想了一整天,沒有辦法不想。我不要住在一幢到處裝滿監視器的房子裡;我不要在和老公說真話時,還得用氣音;我再也受不了住在一個我不能過問我兒子在學校學些什麼的小鎮上,你知道學校都教他們什麼嗎?
不知道。
你覺得這樣沒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
那麼,他媽的做點什麼啊!
碧爾雀在山裡的超級基地養了一百六十個手下。
鎮上有四、五百人。
他們有武器。我們沒有。聽好,我告訴你真相,並不是想讓你要求我毀掉這一切。
我不要再這樣過下去了。
你想要我怎麼做?泰瑞莎?
改變它。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想要你兒子在這樣的地方長大——
如果將這個鎮夷為平地會讓你和班恩過得好一點,我第一天接任警長時,就放火了。
我們正一點一點失去他了。
你說什麼?
從去年開始的,現在愈來愈糟了。
怎麼愈來愈糟?
他的心離我們愈來愈遠了,伊森,我不知道他們教他什麼,可是顯然正將他拉離我們身邊,我們之間開始築起一道牆。
我會去查。
真的?
真的,可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不會把我告訴你的事透露給第三個人,一個字都不行。
我會盡力的。
還有另一件事。
什麼?
這是我們在松林鎮團圓之後第一次沒有攝影機監視。
然後呢?
然後,他傾身過去,在黑暗中吻她。
他們走過小鎮。
伊森覺得有什麼很小的冰點撞上他的臉。
他說:這是我想的那個東西嗎?
遠方一盞孤獨的路燈化身為雪花表演的舞臺。
沒有風,它們從天空直直地往下落。
冬天來了。泰瑞莎說。
可是幾天之前還是夏天啊!
夏天很長,冬天很長,春天和秋天彈指即過。去年冬天一共持續了九個月,耶誕節時,積雪幾乎有十英尺高。
他伸出手,握住她戴著手套的手。
整個山谷裡安安靜靜。
一點聲音也沒有。
伊森說:我們可能是在任何地方,也許是瑞士阿爾卑斯山的小村落,只有我們一對愛侶半夜出來散步。
不要這樣。泰瑞莎警告他。
怎樣?
假裝我們是在另一個時間、另一個地點,那些喜歡假裝的鎮民最後全瘋了。
他們不走大街,只走小路。
所有的房子都沒亮燈,山谷裡沒有人燒柴,下著雪的空氣感覺清新純淨。
泰瑞莎說:有時候,我會聽到尖叫和嘶吼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可是我聽到了。班恩從未提起,可是我知道他也聽到了。
是畸人發出的聲音。伊森說。
很奇怪,他從來沒問過我那是什麼聲音,好像他早就知道似的。
他們走在醫院後頭、往南延伸、讓人誤以為可以離開小鎮的馬路上。
前面沒有街燈了。
黑暗從四面籠罩住他們。
四分之一寸薄薄的積雪灑在柏油路面上。
伊森說:我今天下午去看過韋恩·強森。
明天晚上,輪到我帶晚飯去給他。
泰瑞莎,我騙了他。我告訴他事情會愈來愈好,我告訴他這不過是個尋常小鎮。
我也是。但是,那是他們強迫你這麼說的,不是嗎?
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任何事。說到底,其實都是自己的選擇。
他還好嗎?
你覺得呢?害怕、恐懼、心亂如麻。他以為他已經死了,而這裡是地獄。
他會逃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