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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的安樂椅上坐定,忽又跳起身來。伊舉起了兩隻乾癟皺皮的手,在空中畫符似地亂搖了一會,又氣息琳琳地說話。

“先生,我怕極了!我當家的在紗廠裡做工;一天不做,一天不活,實在擔不起風險!萬一鬧出事來,我們一家門都活不成哩!先生,我委實怕極了!先生,總要你想想法子!”

這幾句話,我原是按著伊的語意,經過整理歸納而約略記述的以後伊的說話我也照樣節錄。我若把伊當時說話的層次完全照錄下來,那至少要佔一頁以上的篇幅。伊的嘮嘮叨叨的說話毫無次序,又因著氣息口吃,又加上了不少驚歎聲音,更覺得雜亂而重複。

這婦人自稱姓馬,住在閘北寶通路大慶裡。伊的年紀在五十五六以上,身上穿一件直色洋綢的棉襖,前襟上染著幾個油漬。可見伊這件衣服原負著兩種使命,家居出外,通融穿著的。伊的下身沒有系裙,穿條藍色舊緞子的棉褲。但瞧伊的打扮,不消伊自己說明,我們便早知道伊是一個勞動階級的婦人。伊一進門來,便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話。那些話有幾句說了再說,有幾句無頭無尾,如果不留神聽,竟會莫名其妙。

霍桑平日最怕和年老的婦人談話,就因和他們說話,時間最不經濟;並且必須提足了精神,才能聽出一兩句有意思的話來。那天他接待這一位平民階級的主顧,本來是很高興的,並且也耐著性地聽伊,並沒有厭俗的表示。不過那老婦說話時口沫橫飛,霍桑的臉上竟一再地濺著了好幾點,未免使他有些地不能效勞。

他一邊取出白巾,抹他面頰上的涎沫,一邊扶著那老婦坐在一隻圈手挎中。可是那老婦竟像有彈簧的皮人一般,好容易扶著伊坐下了,一放手又立直了身子,發出那上一節我記著的第二次高論。

霍桑看到要使伊寧靜下來,大概不會有什麼有效的辦法,只得退後一步,和伊略略隔得遠些。他顯然不敢再領教伊的口齒間的雨點。

我見了這狀,不禁暗暗地好笑,同時發生一種滑稽的意念。拉婦人假使輕著二十年的年紀,裝飾上也變換得摩登些兒,那末伊說話時即使有口沫飛出,在一般色情狂的少年們見了,說不定將認做“美人香唾”,也許要領受不退呢!

“馬伕人,你且定一定神。無論有什麼話,總得坐下來講。現在你聽著,我來代替你說一遍。……你家住在大慶裡七號,租的一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