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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可能留給她的家人或姐妹淘,甚至整個忠誠之地。

我們以前的房間傳來老爸的聲音,像是被人勒死的水牛。凱文翻了個身,在夢中喃喃自語,伸直手臂猛捶我的腳踝。雨勢變大了,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雨水滲入了黑夜。

我說過,我喜歡趕在意外的前面。因此,我必須設法擺脫蘿西沒能活著離開忠誠之地的想法,努力撐過這個週末。

第二天一早,等我說服戴利家將手提箱交到我手上,而且不需要報警後,我就得找曼蒂、伊美達和茱莉談談。

老媽大約七點起床。雖然下著雨,但她起來時,我還是聽見床墊彈簧吱嘎幾聲。走進廚房之前,老媽繞到客廳門口待了好一會兒,看著我和凱文,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我閉著眼睛。後來她哼了一聲,微微帶著嫌惡,接著便走開了。

早餐多得嚇人:雞蛋、鹹肉片、香腸、血腸、炸麵包和炸西紅柿。這樣的陣仗絕對意有所指,但我不曉得那意思是“你看,我們沒有你也過得很好”或“雖然你不值得,但我還是為你做牛做馬”,還是“假如你吃到心臟病發,咱們就算扯平了”。

沒有人提起手提箱,大夥兒顯然都在扮演一家和樂。我無所謂。凱文將手邊食物統統掃進嘴裡,不時隔桌偷瞄我幾眼,像個見到陌生人的小孩。老爸默默吃著,要添食物的時候才會嘟囔幾聲。我一眼盯著窗外,開始朝老媽下手。

直接問她只會讓我罪孽深重:你對我們不聞不問了二十二年,現在竟然想知道諾蘭家的事,就這樣反覆跳針。想進入老媽的資料庫,必須靠否定法。前一天晚上,我發現五號漆成特別可愛的粉紅色,這肯定能讓不少人抓狂。“五號粉刷得不錯。”我說,讓她有東西反駁。

凱文滿臉驚訝,用“你瘋了嗎”的眼神看我。“感覺像天線寶寶吐在牆上。”他咬著炸麵包說。

老媽的嘴唇抿到看不見了。

“雅痞,”她說了一句,彷彿那是某種病。“他們是做資訊產業的,我說那一對,誰曉得什麼意思。我說了你一定不信,他們找了個安親保母①,你聽過沒有?一個年輕女孩,俄國還是哪裡來的,反正就是那一帶。我這輩子都念不出她的名字。小孩才一歲,可愛得很,但只有週末才能見到爹地或媽咪。我不曉得他們幹嗎要生孩子,實在不懂。”

我適時出聲表示詫異:“霍利家的人呢?他們去哪兒了?還有穆里根太太?”

“房東把房子賣了,霍利家只好搬去塔拉。我在這間房子把你們五個拉扯大,從來沒請過保母。我敢用性命打賭,那小孩一定是靠無痛分娩生的。”

老爸放下手邊的香腸問我:“你以為現在是公元幾年?穆里根太太十五年前就死了,那老太婆都他媽的八十九了。”

聽到這句話,老媽立刻忘了那對無痛分娩的雅痞。她最喜歡死亡。“來吧,猜猜還有誰死了。”凱文翻了翻白眼。

“誰?”我立刻順水推舟。

“諾蘭先生。一輩子沒生過病,結果有一天望完彌撒,從教會回家就掛了。心臟病,非常猛。你覺得怎麼樣?”

諾蘭先生,很好。開場白來了。“真慘,”我說,“願神讓他安息。我以前常和茱莉一起玩,很久以前了。她後來怎麼樣了?”

“去思力哥了,”老媽說,語氣陰沉滿足,彷彿她講的是西伯利亞。她挖了一大塊炸的餐點到盤子裡,坐到餐桌邊。她的話匣子開啟了。“跟工廠一起搬了。她回來參加葬禮,整張臉像個大象屁股,被助曬器搞的。你現在都去哪裡望彌撒,弗朗科?”

老爸哼了一聲。“不一定,”我回答,“曼蒂·庫倫呢?她還在這裡嗎?那個黑黑的小不點,喜歡過謝伊的?”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謝伊?”凱文咧嘴笑著說,“我長大想交女友,全靠當年追不到謝伊的女孩子練習。”

老爸說:“色胚,你們幾個都是。”我想他是讚許的意思。

“結果他現在變成這副德行,”老媽說,“曼蒂嫁給一個住在新街的好男人,現在是布洛菲太太了。他們有兩個小孩,還有一輛車。假如他肯動一下手指,這些現在都是他的。還有你,小子——”她用叉子指著凱文,“你要是不小心一點,也會變得和你老哥一樣。”

凱文埋頭吃飯。“我很好。”

“你遲早得定下來,不可能開心一輩子。你都幾歲了?”

沒被這波炮火波及,讓我有些不安。不是覺得被冷落,而是又開始擔心潔琪的嘴巴。“曼蒂還住在這裡嗎?我應該趁我在這裡的時候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