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吧?我不成人樣,你卻幸災樂禍。血親就是血親,小鬼,看得出來的。”
我說: “我這輩子沒有打過女人,也沒打過小孩。我女兒從來沒看我喝醉過。我知道只有變態加混蛋才會覺得這很了不起,但我實在忍不住,因為這每一件事情都證明了我和你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
老爸看著我說: “所以你覺得你當老爸當得比我好。”
“我不是往臉上貼金,我看過不少流浪狗當老爸都比你當得好。”
“那你只要告訴我一件事就好:你既然那麼了不起,而我們糟糕透頂,你幹嗎用那個孩子當藉口,回來這裡鬼混?”
我掉頭就往門口走,背後傳來一聲: “給我坐下。
他的聲音又變回了老爸,飽滿、有力而年輕。我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這聲音掐住心裡那個五歲小孩的咽喉,坐回椅子上,只好假裝是我自己選擇的。我說: “我以為我們講得差不多了。”
發號施令讓他精疲力竭。他身體前傾抓著被子,氣喘如牛,上氣不接下氣說: “說完我自然會告訴你。”
“別忘了,而且要快。”
老爸將墊在背後的枕頭拉高——我沒幫忙,想到靠近他的臉就讓我全身發麻一呼吸緩緩恢復正常。頭上的天花板,有如賽車跑道的裂痕還在。我小時候清晨醒來,常常望著裂痕發呆,聽凱文與謝伊呼吸、翻身和說夢話。金黃的夕陽餘暉退去了,窗外,天空盤踞在後院上方,顏色轉成深海般的冰藍。
老爸說: “你聽我說,我來日無多了。”
“這句話說給老媽聽,她比較瞭解。”打從我有記憶起,老媽不知道在鬼門關前走了幾回,幾乎都和她胯下的神秘病痛有關。
“她會活得比我們都久,純粹出於怨恨,我不敢說自己能撐到下回的聖誕。”
他一手接著胸膛往後躺,好博取同情。但從他說話的口吻,我曉得他剛才不只是有感而發。我說: “你想怎麼死?”
“你幹嗎在乎?我就算燒死,你也不會撒尿救我。
“那倒是。我只是好奇,我不曉得做個混蛋原來會致命。”
老爸說: “我的背越來越糟,腿有一半時間根本沒有感覺。前兩天早上,光是穿內褲就摔了兩次,雙腳完全不聽使喚。醫生說我夏天之前就得坐輪椅了。”
我說: “讓我胡亂猜一下,醫生會不會正巧也跟你說了,你的‘背’可以好轉,起碼不會變糟,只要你停止喝酒?”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