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接著說: “是我腦袋不清嗎?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希望我點頭微笑,然後離開?你開開恩,告訴我不是這樣。”
恨意又從謝伊眼裡浮現,有如熱閃電般純粹莽撞。 “你自己左右看看,警探,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又回到原點了。你的家人再度需要你,你還是虧欠我們,但這一次你必須回報。不過算你好運,這回假如你還是不想留下盡你的本分,那剛好,我們就是需要你離開。”
我說: “假如你認為我會讓你置身事外,那我看你比我想的還要昏頭。”
屋裡暗影浮動,將他的臉龐變成野獸面具。 “是嗎?看你怎麼證明,蠢豬。凱文這回沒辦法說我晚上不在,你的荷莉比你懂事多了,不會告家人的密,就算你扭著她的手臂逼她開口,把她的話當成聖經,別人可能不這麼認為。滾回你的警察小窩吧,讓你那些警察兄弟幫你吹喇叭,吹到你感覺好一點為止。你什麼都沒有!”
我說: “我不曉得你哪來的想法,竟然認為我想證明什麼。”說完我一掀桌子,將它推到謝伊身上。謝伊哀號一聲,被桌子壓得直往後退,玻璃杯、菸灰缸和威士忌酒瓶砰地彈開。我踹開椅子撲向他,忽然發現自己進來就是為了殺死他。
轉眼間,謝伊抓起酒瓶朝我腦袋揮來,我發現他也想殺我。我向旁邊一閃,感覺酒瓶劃開我的太陽穴,讓我眼冒金星。但我乘機攫住他頭髮,抓著他腦袋猛撞地板,直到他用桌子將我擋開。他和我一樣強壯,一樣憤怒,一樣不肯放開對方。我們臉頰貼著臉頰,像戀人般緊緊交纏。兩人這麼靠近,其他人在樓下,加上十九年的練習,讓我和謝伊靜得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只有劇烈喘息與身體撞到東西的聲響。我聞到動物憤怒的熱氣與棕欖香皂味,將我一下子拉回童年。
謝伊用膝蓋頂我胯下,掙扎著爬開想站起來,但還來不及做到就被我搶先一步。我用手臂扣住他,將他翻過來,朝他下顎就是一記上鉤拳。等他回過神來,我已經用膝蓋壓著他的胸膛,拔槍抵著他的前額,槍口對準眉間。
謝伊僵住不動,我說: “本警察告知嫌犯涉及謀殺,徑行將他逮捕。本人引述嫌犯的說法,嫌犯要我‘滾開’。本人表示方如果主動配合,逮捕就能平順進行,並要求嫌犯伸出手腕以便戴上手銬。嫌犯隨即憤怒攻擊,擊中本人鼻子,請參考附件相片。本人試圖離開現場,但嫌犯擋住門口,本人被迫掏出武器,要求對方讓開,但遭嫌犯拒絕。”
“我是你的親哥哥,”謝伊低聲說。他剛才咬到舌頭,說話時嘴角帶著血泡。 “你這個齷齪的小雜種。”
“唷,瞧瞧誰在說話呀,”怒火幾乎將我抬離地板,我看見謝伊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這才發現自己差點扣下扳機。感覺就像喝香檳那麼痛快。 “嫌犯繼續攻擊本人,並且不停表示‘我要殺了你’,以及‘我寧可死,也不要進他媽的監獄’。本人試圖安撫嫌犯,向他表示事情可以和平解決,並再次要求他和我前往警局,在警方戒護下討論案情。嫌犯非常激動,似乎沒有聽進本人的勸說。這時,本人開始懷疑嫌犯可能服用藥物,例如海洛因,或罹患心理疾病,因為嫌犯行為極不理性,似乎飄忽不定——”
謝伊下顎緊繃。 “別的不說,你還要把我說成瘋子,你就是想讓別人這樣看我。”
“只要能把事情搞定就好。本人多次嘗試說服嫌犯坐下,以便穩住場面,但遲遲沒有效果。嫌犯越來越激動,開始喃喃自語不停走動,用拳頭捶牆和自己的頭部。後來,嫌犯抓起……咱們選個比酒瓶嚴重一點的東西好了,我知道你不想被人當成娘娘腔。你有什麼?”我環視房間,可不是嘛,工具箱就收在五斗櫃底下。 “我敢說裡頭一定有扳手,對吧?嫌犯從開啟的工具箱抓起長扳手,請參考附件相片,不停威脅要殺害本人。本人命令嫌犯放下武器,同時避開對方的攻擊範圍。但嫌犯不停逼近,朝本人頭部揮擊。本人閃身避開,朝嫌犯胸部射擊一槍示警。別擔心,我不會弄髒傢俱的。本人警告嫌犯,假若他再度攻擊,本人就必須開槍一一”
“你不會這麼做的,難道你要對你的荷莉說,你殺了謝伊伯伯?”
“我什麼屁都不會對荷莉說。她唯一需要知道的,就是再也不要靠近這個笨到發臭的家庭。等她長大,幾乎不記得你們了,我再向她解釋你魁個殺人敗類,罪有應得。”
鮮血從我太陽穴的傷口滴到他身上,大滴大滴地滲進他的套頭衫,濺了他滿臉,但我們都不在乎。 “嫌犯再度試圖用扳手攻擊本人,這回成功擊中,請參考醫療報告和頭部傷口相片。你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