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猛然一痛。手電筒、鐵鍬、混凝土板,謝伊呼吸狂亂、老鼠在角落好奇騷動,眼珠映著他的身影。蘿西的手指彎曲鬆弛,靠在地板的溼土上。
我說: “字條,你翻過她的口袋?”
他雙手摸過她癱軟的身軀,我輿想咬斷他的咽喉。也許他察覺了。他厭惡地撅起嘴唇: “操,你以為我是什麼人?除了搬動她、我碰都沒碰。字條在頂樓房間地板上,是她放的。我找上她的時候,她正在放。我讀了字條,發現後半張正好可以留著,讓好奇她去哪裡的人看。感覺就好像……”他輕吐一口氣,彷彿低笑,“好像命運,老天,就像預兆一樣。”
“你為什麼留著前半張?”
他聳聳肩膀。 “不然我該怎麼辦?我收進口袋,想晚點再扔,後來才想到你根本不會曉得,正好對我有利。”
“的確,天哪,可不是嗎?你是不是覺得這又是預兆?”
謝伊裝作沒聽到。 “你還在路口等,我想你應該會再等一兩個小時才放棄,所以我就回家了。”後院那陣長長的沙沙聲。我在路口等著,越等越怕。
我有好多事想問他,憋了好多年。她臨死之前說了什麼?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有沒有害怕、痛苦?最後是不是曾經試著喊我?但就算他可能回答,就算有那麼一絲絲機會能夠知道,我也問不出口。
我只說: “結果我沒有回家,你一定氣炸了,我終究走得比葛拉夫頓街遠,雖然不到倫敦,但也夠遠了。意外吧,你低估了我。”
謝伊嘴巴一扭。 “應該說高估了才對。我以為你不再被女人迷得團團轉之後,會發現家人需要你,”他往前靠著桌子揚起下巴,語氣開始緊繃。“而且這是你欠我們的,我、老媽和卡梅爾,我們給你吃、給你穿,讓你從小到大平安無事。是我們擋在你和老爸之間,是我和卡梅爾放棄學業,讓你可以讀書。我們有權要求你,而她,蘿西·戴利,她沒有資格橫加阻攔。”
我說: “所以你有權殺害她。”
謝伊咬著下唇,伸手再去拿煙,語氣漠然說: “你愛怎麼說隨你,反正我知道事情的經過。”
“幹得好,那凱文又是怎麼回事?你會怎麼說?是謀殺嗎?”
謝伊臉色遽然一變,彷彿鐵門哐啷關上。。他說: “我什麼都沒對凱文做,完全沒有,我不會傷害自己的弟弟。”
我哈哈大笑,說: “是啊,那他怎麼會跑到窩戶外面?”
“他摔出去的。天包昏暗,他喝醉了,那地方很不安全。”
“對極了,那裡不安全。凱文清楚得很,那他還去幹嗎?”
謝伊聳聳肩,藍色眼眸空空洞洞,喀嚓一聲點起打火機。 “我哪會知道?我聽說有些人認為他良心不安,還有不少人認為他是去見你。至於我嘛,我認為他可能發現某樣事情,覺得很困擾,想去搞清楚。”
他太精明,刻意不提字條出現在凱文口袋裡,也不讓話題走到那裡。我越來越想打斷他的牙齒,我說: “那是你的說法,你只是咬著不放。”
謝伊說,語氣就像關上的門一樣決然: “他是摔出去的,這是實情。”
我說: “換我說說我的看法,”我拿了他一根菸,幫自己再倒一杯威士忌,然後退回陰影裡。 “從前從前有三個小孩,就像童話故事的三兄弟。有一天,最小的弟弟深夜醒來,發現有事情不對勁,臥房只有他一個人,兩個哥哥都不見了。這不嚴重,起碼當時如此,但因為很不尋常,所以當第二天早上只有一個哥哥回家,另外一個從此不見蹤影——起碼消失了二十二年——他立刻想起這件事。”
謝伊臉色不變,身體沒有一條肌肉抽動。我說: “離家的哥哥後來回家了,卻是來找一個死去的女孩,而且找到了。這時,最小的弟弟忽然回想當年,發現自己記得女孩死去的那天晚上,就是兩個哥哥不見的那一晚。其中一個出門是為了愛她,一個出門是為了殺她。”
謝伊說: “我已經跟你說了,我根本不想傷害她。而且你認為凱文有那麼聰明,可以自己將事情拼湊起來?別開玩笑了。”
他語氣帶著強烈的怒意,表示按撩住脾氣的不足我一個,這是好事。我說: “這種事不需要天才。小可憐蟲想通之後,腦袋肯定快炸了。他不相信,對吧?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殺了一個女孩。我敢說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天一定絞盡腦汁,想找出其他解釋,想到抓狂。他打了十幾通電話給我,希望我能想出答案,起碼將這團混亂接手過去。
“所以重點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