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七日後便繼位新皇,王后尉遲錦月為皇后。而且我聽說,那遺詔中還寫明,代王不得立後宮,只能一妻,否則群臣可廢立,不知真假……”
“說起來,先皇雖然行事有些荒唐*常,但剪出朝中幾大家族勢力、平衡各家,又削藩穩定朝綱,其實很是了得啊,掃除了所有障礙,新皇繼位後便是一片坦途了……”
“可惜了,重病不治啊……”
……
長安如舊,皇宮如舊,寶華殿焚香漫漫,迷了錦月的眼睛。
冬日雪大,錦月身上素白的喪服與腳底的雪融為一體。鳳袍長而寬大,沉重的金絲銀落,讓行走也也極為緩慢,也或許不是金絲銀落,而是“皇后”這兩個字,讓人沉重邁不開腿。
秋棠還了棲鳳台尚宮的女官服,上前來:“皇后娘娘,奚官局的人來稟說出殯所用的物品都已準備妥當,皇陵那邊也準備好,只是……”
“只是什麼?”錦月語速冷淡,目中映著白皚皚的世界,彷彿人也跟著蒼白下去。
“只是先皇遺詔,讓淑貴妃陪葬隨侍地下,淑貴妃抵死不從,在昭雲殿又哭又鬧,宮人們也奈何不得。”
錦月眼中一狠:“不從?由不得她!他要的東西,本宮必為他準備好……”
錦月冷肅的眼眸泛了一層水光,又迅速凝結成薄冰,碎成眼中光點。
錦月走進雪裡。
秋棠一怔,撿起傘催青桐趕緊跟上。她們不敢在錦月沉思時上前叨擾,就遠遠隨著。
二女就在後頭小聲搓著手、哈著白氣說話——
“先皇喪事,娘娘事事親自操辦,不容得一點疏漏,先皇喜歡的東西每一樣都準備了,大大小小竟然裝了幾大間倉庫。娘娘心裡還是記掛先皇的。”青桐道。
“何止是記掛這樣簡單啊……”
秋棠說著、換位想著,立時便紅了眼眶。
“娘娘與先皇本是一對,娘娘一直因為先皇有三妻四妾而不願與他複合。不曾想,先皇竟病逝前立了遺詔讓代王殿下繼位,並只准許殿下有娘娘一妻……”
青桐不解:“秋棠姑姑,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先皇要如此做?”
秋棠嘆息:“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先皇一直想給卻不能滿足娘娘的。這樣做大概是個償還,給娘娘錦衣玉食、無憂無慮日子,不需要爭寵,沒有姬妾,夫妻平等,白頭偕老。”
“原來是這樣……”青桐再也說不出話,感同身受,哭了出來。
“娘娘都沒哭,你哭什麼,讓娘娘看見心裡多難過?”
“娘娘是皇后,不能人前落淚,我是替娘娘哭……”
不遠處硃紅宮牆轉角,曹全立在新皇身側,看著主僕幾人一前一後往昭雲殿去。
弘允眼中含了絲陰鬱:“弘凌交代你轉達的話,究竟是什麼。先前朕未登基你誓死不說,現在朕已在祖廟接了印綬、受百官朝拜,你可以說了!”
曹全躬身如同尋常奴才對主子說話,自是不如對弘凌的恭敬、由衷的愛戴,卻也恪盡禮儀,跪下道:“奴才斗膽,請陛下先恕奴才死罪。”
“好,無論你說任何話,朕恕你無罪。”
曹全吸了口氣,回想了弘凌所交代,道:“先皇要奴才轉達陛下的原話是:弘允,你的性命、你的榮耀、你的太平江山,都是朕所施予。朕將所有都施給你,所以……”
曹全看了眼錦月消失的方向。“所以,用朕所給你的地位與榮耀,照顧好她。”
弘允大笑起來,憤怒、快意,又轉蒼涼。“他竟將我算計了,弘凌,你竟將所有人都算計了!我何時要你施捨?!”
可……
這份施捨,他終究無法拒絕……弘允望著錦月留下那串腳印,心中鈍鈍的痛。
弘凌是死了,可他死的那一日卻永遠活在了錦兒的心裡,而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走進她心裡。
弘允驟然明白了那日皇城上弘凌的笑容,那不止是個冷笑,更是個勝券在握的笑容,睥睨天下、睥睨他的笑容。
這個從小不愛說話的哥哥,到底把他算計贏了!
他竟輸給了個靠服毒過日的瘋子!
弘允仰望蒼天白茫,雪花片片。這江山萬里,他實在得之亦無味……
“呵。他擁有一切,卻獨獨活不長,也是可悲。”
弘允自是知道了弘凌病入膏肓而死,心下既是藐視,又是蒼涼,五味陳雜,終還是沒有跟去錦月的方向,而去了宣室殿。
餘生,他只怕都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