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凌並不將弘允放在眼中,他目光放遠,旌旗、士兵、城池、江山……都不在他眼中。
模糊視線裡,只有一個疾馳靠近的女子,耳朵裡,只有明明聽不見卻彷彿響在他胸口的馬蹄聲。
她來了。
終於來了。
可是,她是來找底下那個人,還是他呢……
弘允之側有士兵上前來簌簌說了幾句,弘允眼眶微紅,壓抑著迫切:“快,快請王后!”“錦兒,錦兒來了。”
弘皙道:“嫂子定是聽聞風聲得知五哥還活著,迫不及待來找五哥了,哈哈。快去將代王后請來!今日總算闔家團圓,五哥,咱們的好日子來了!”
弘凌目光鎖著那道纖細的影子,迫切與渴望在看見士兵將錦月截住往弘允那方引的時候,盡數熄滅了。
“既然是你的選擇,那朕,便尊重你的選擇……”
錦月被截住,在兵營中失去了方向,而後便見遠遠的皇城上,弘凌似乎有冷淡的一笑,寒徹心扉。
弘凌顫顫,拔出腰間長劍,朝天一揮。
立時,城頭訊號煙火燃及天際,立刻四方有殺聲傳來,卻獨獨不見一個士兵。
人還遠,可聲音已經先行傳來,可見士兵數量之多!
弘皙:“這,怎麼回事!”
弘允也顧不及與錦月重逢,耳中殺聲陣陣。這就是他心中的疑點,所以弘凌究竟謀劃了什麼?“別慌,我們已經攻入長安,不怕!”
燕兵立時慌了,他們不過數萬人,難道,難道朝廷一直潰敗退縮是在此設了埋伏?
定是埋伏,不是埋伏怎會如此大陣仗?
錦月被馬顛簸得頭暈眼花,先是耳朵裡弘允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讓她更不知情況,而下又是不知哪裡傳來的殺聲,渾身神經的都繃緊了。
終於,看見一大片黑雲密密麻麻靠近。
不,不是黑雲,是身著黑甲計程車兵,跑著整齊的佇列、拿著盾牌三面包圍而來。皇宮城頭弘凌之側計程車兵也多了起來,立刻情勢反轉。
“該死!”弘皙慌了。
弘允尚且鎮定,隔空與弘凌對視。所以弘凌,你究竟要做什麼,在車裂之刑下偷偷將他換下關押牢獄,又放任他攻入長安,又突然出現這麼多軍隊。
所有喧囂,在天子揮袖之後,萬籟俱寂。
“代王,朕已經等你很久了……”
錦月看清形勢反轉,城頭弓箭手對準弘允的陣營,急道:“不要殺他!”
弘凌聽見了錦月無意脫口的這句話。
他只冷冷看來,不住的冷笑,從未有過的冷。錦月渾身一顫,從未見過弘凌這樣冷漠、殺戮的神情,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可他終究一句話沒再說,眾人正在奇怪,便見皇帝一口鮮血從嘴角汩汩溢位,猝不及防墜下數丈城頭。如斷線的風箏,撐到極致而斷裂的琴絃。
“陛下!”
“陛下!”
錦月心頭猛一跳,失神墜下馬來,由不敢確定那不遠處落在血泊中的男人是誰……
“弘凌……”錦月不顧腿上,跌跌撞撞跑過去。
“弘凌!”
……
變故突如其來,不容讓人弄明白緣由。
弘允亦然,看著錦月跪在弘凌身側,一瞬間,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弘凌的用意,心頭氣血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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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的雪花又大又飽滿,皇帝駕崩的報喪鐘是半月前敲響的。
讓人恐慌的內戰風波終於在七日前聖旨傳召下來的時候,平靜下來。
竟……竟都是誤會!
長安迅速有恢復往日的熱鬧,因為沒有硝煙戰爭,街道只是有些亂,建築並未被破壞。
酒館又重新繁榮,說書先生生意極好,說著最近的戰事——
“原來竟是代王弘允秘密接受了先皇削藩的任務,假死以南下去燕國,先說服了燕王,領兵護衛長安,秘密帥兵各自去九位諸侯王封地,兵壓城下,下旨削藩旨意。”
“原來竟是如此?那麼說什麼戰爭,其實是假的了,難怪我聽說這一路來朝廷軍一直退讓並未發生什麼實質衝突。”
說書先生嫌他打岔,將他轟走。“去去去。”喝口水繼續道:“代王和燕王這回可是大功臣,諸侯王戰亂時不兩年就要發生幾回,這次削藩可永絕後患,先皇這一招聲東擊西可謂用得極妙啊。”
“代王仁德,心懷天下,先皇遺詔封為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