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她汗涔涔的小臉:“相信我錦兒,雖然我弘凌現在一無所有,但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做天下的皇后……錦兒……”
猛地睜眼,錦月從床上驚坐起,耳畔的那聲“錦兒”立刻消散在漆黑的寒夜。
滿屋靜寂,唯有頭頂茅草落雪的簌簌聲,以及刺骨的寒冷。
原來是夢!
她這是怎麼了,最近總夢見五年前的舊事,夢見那個與她水乳相交過的男人。舒了口氣,錦月擦去臉頰的薄汗。回想起曾經那段鮮衣怒馬的日子,錦月一時恍惚。
當年高貴的蕭丞相千金是何等的肆意,快樂啊……
“唉……”
身邊,四歲的兒子小黎緊緊挨著她睡著,聽她這一嘆息,眼睛忽閃忽閃地睜開,昏暗中閃爍著星子般的淡淡光芒。
“原來孃親半夜睡不著是夢見了爹爹!”
錦月微驚,不料他是裝睡。“不是。孃親……孃親只是睡足了,不困。”
小黎圓臉上嘴兒一撇:“孃親騙人,我剛剛明明聽見你喊爹爹的名字了,叫,叫弘凌唔嗯……”
錦月忙捂住兒子的嘴巴四顧,心頭髮跳——“這個的名字不能提,記住了嗎小黎?!”
母子倆相依為命四年,小黎向來很聽錦月的話,見他點頭錦月才稍放了心,拉過棉被蓋住兒子,只留了個毛茸茸的小圓腦袋在外頭,靠著她胸口眨著眼睛瞧她,就像只小松鼠乖乖窩在懷中,錦月心頭一暖,方才舊夢帶來的不安才終於散了些。
錦月忽然現“小松鼠兒”吸了鼻子,帶哭腔說:“孃親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我都四歲了,他還不回來找我們……”
“怎麼會,小黎這麼可愛、這麼聽話,爹爹怎會不要?”錦月忍著心酸和歉疚,輕輕拍他小小的身子:“爹爹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一年半載回不來,但總有一天,爹爹會起著又高又大的馬兒,回來接咱們母子的。”
“真,真的嗎?”軟糯的聲音充滿期待。
“當然是真的。所以小黎要乖,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健健康康的,到時爹爹回來看見你才喜歡……”
兒子聽完這段話就睡著了,可錦月卻再睡不著。孩子才四歲,小小的軟軟的一團在她身邊,需要她的保護。握著小黎糯米糰子似的小胖手,錦月從茅草屋頂的破洞仰望巴掌大的灰白天空,漸漸溼了眼眶。
轉眼,事情已經過去五年了。
五年前,所有人都在等戰場上傳來四皇子秦弘凌的死訊,等著看“天道輪迴”,卻不想等了一年又一年,沒等來秦弘凌的死,卻等來一隻可怕的修羅魔鬼!
誰曾想到,當年一名不文、善良溫順的落魄四皇子,竟在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集結數十萬鐵騎撼動江山!
皇帝徹夜不成眠,唯恐這個從屍山裡殺出來、血海里爬出來的“魔鬼”兒子,回來報仇。
當真風水輪流轉,今夜無眠的又何止她蕭錦月。當年折磨那個善良皇子的皇親貴族,恐怕沒有一個不在床上輾轉忐忑的吧。
“唉……”
錦月心口沉重,長長的嘆了一息。
她不知道那男人會不會再回長安,但錦月確定一點,如果秦弘凌知道她還活在世上,也必定不會放過她吧。
“還是……不要回來了……”
錦月翻了個身,努力睡去,任骯髒的蝨子從破棉被縫裡鑽出來,在她身上漫爬。
☆、第二章 太子歸來
天才擦亮,暴室獄的管事嬤嬤就拿著鞭子,挨間兒地把女犯們抽打起來,包括錦月母子倆。
錦月和其它年輕女犯被統一驅趕到院中雪地裡洗衣。最近不知為何,髒衣髒布成山,偌大的洗衣池都泡滿了。
暴室獄是皇宮專門關押女犯的地方,後宮犯事的宮婢、低等妃嬪以及重罪大臣女眷都可被關押在此,入了這裡,除非大赦,只有變成鬼才能解脫!
從五年前到現在,錦月已經在此整整呆了五年,不過她現在的名字叫“徐雲衣”,跟“蕭錦月”沒任何關係。
五年前的冬末,剛過了正月丞相府便被滿門抄斬,她和母親姐妹被捕入掖庭,不到一月,母親姐妹全數染了瘟疫暴斃,而她因五皇子弘允及時搭救而活下來,而後與另一個女犯“徐雲衣”偷換了身份,才得已撿回一條性命。
“徐雲衣”本是樂坊舞姬,犯了私通罪入了暴室,對於有身孕的她來說這身份正正好。
只可惜五皇子英年早逝,後來的年頭,錦月只能靠自己撫育兒子,熬下去。只要等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