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鬆了口氣的是,不消片刻一條繩索自岸邊垂了下來,唐離、白拉逐一攀下了石階。
這時,鐵莘已經游到了洞口前,秦麥伸手將他從水裡拉了出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鐵莘給了秦麥一個用力的熊抱,悶聲道。
從幾百米的高度墜下,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場,換個膽小的只怕還沒著陸便已嚇暈了,大難不死的秦麥再見到鐵莘時也生出了幾分再世為人的感慨,聞言心中感動,將鐵莘向自己腦袋伸來的手掌拍落,笑罵道:“這句話你還是去對郝韻說吧!”
鐵莘立刻聽話地撲到了郝韻身前,郝韻手腕處的傷口雖然被秦麥用從襯衣上撕下來的棉布條簡單地包紮處理過,可是她的傷口並沒有徹底止血,白色的布條被殷紅的血液浸透,顯得格外驚心動魄,鐵莘跪在郝韻身前,臉色瞬間變得與雙目緊閉、呼吸微弱的郝韻一樣慘白,想要試探她鼻息的手掌顫抖著僵滯在空中不敢落下,矛盾已及。
這個鋼鐵一樣的漢子眼中竟無聲無息地蓄滿了淚水!
一隻溫暖有力的手落在鐵莘冰冷的手背上,秦麥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白拉會有辦法的!”
“她不會死的!”白拉的語音依舊清脆動聽,卻有些冷漠的味道,秦麥和鐵莘同時回頭,白拉、唐離和彭施民已然沿著石階而下來到了他們的身後,石階的中段還有一道瘦小的身影在笨拙地向下攀爬——是被嚇得魂不附體的黃平。
安全與安全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黃平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神色沉靜似水的白拉默默地來到郝韻身前,秦麥自覺地退後兩步給她讓出了空間,白拉輕輕地瞟了眼兀自守在郝韻身旁的鐵莘,後者愣了下才醒悟白拉的意思,雖然心有不甘,可是白拉他唯一的指望,遲疑了片刻,鐵莘還是退後了少許。
秦麥退到唐離身旁,四目相對,會意一笑,這一眼所飽含的情感複雜已及,勝過千言萬語,二人心有靈犀地同時伸出各自的相鄰的手掌,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一條手臂大煞風景的從二人之間伸了出來,的彭施民激動地拍打著秦麥的肩膀,“麥子,你小子的命實在太大了!這麼高跌下來居然毫髮無損!真是神了!”
秦麥無聲苦笑,指了指側身跪坐在郝韻身前,神色肅然的白拉低聲對彭施民道:“我們不要打擾她。”
彭施民吐了吐舌頭,連連點頭,不敢再大聲叫嚷。
那抹遮擋了圓月的雲朵不知道何時已經飄散無蹤,而在天邊四周卻正有無窮無盡的厚厚雲層逐漸升起,悄無聲息地對當空的明月掩殺過來。
當惹雍錯湖面的浪濤似乎弱了幾分,那狹長的平靜水域的水平面也像是升起了些許,可全神貫注地觀望著白拉救治郝韻的眾人卻並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卻預示著某種極端恐怖可能的變化。
白拉背對眾人,宛似白玉雕琢而成的修長柔軟的手輕輕地貼在郝韻手腕傷處,月光下,身形修長的白拉就像一尊完美的塑像,長可及腰的細細髮辮披散在腦後,閃動著烏黑亮麗的光澤,甚至將髮梢那些做點綴之用的寶石和銀幣、貝殼所散發的光彩都襯托得黯淡無光,纖細的腰肢流現出奇妙的柔和端莊之感,便只是她隨意的一個背影就足以讓人為之目眩神迷,心旌搖動。
眾人都看得痴了,這種充滿了聖潔的美所散發的吸引力無關性別,不遠處便是如洪水猛獸的驚濤駭浪,雲壤之別的極動與極靜之間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神奇的和諧。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所有人都相信自己一生再也無法忘記這幅畫面。
“啊!”昏迷許久的郝韻突地發出一聲驚呼,身體猛然顫抖起來,長翹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睜開了雙眼,茫然地看著驚喜的眾人,“我這是怎麼了?”郝韻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狂喜的鐵莘小心翼翼地扶著郝韻,像是在呵護著稀世珍寶,“你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傷口?”郝韻如夢初醒般望向自己的手腕,白色的布條上血跡觸目驚心,可她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咦!”郝韻試探著活動了幾下手腕,靈活如常,不由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見鬼似地大叫道:“我的天啊,我是不是在做夢?怎麼會。。。。。。”
鐵莘手忙腳亂地將包在傷口處的布條扯了下來,郝韻那蓮藕般雪白粉嫩的小臂光滑如玉,哪裡還能看出這裡前一刻還有條深可及骨的創傷?
饒是眾人曾在瓊宗山下見證了郝韻神奇的能力,這一刻仍不禁相顧駭然,猛擦雙眼,唯恐眼前這一幕是自己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