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事實上就算她不說,只是沉默相對的話,他已經先受不了。
終於趙宗冕轉身:“那好吧。”
他索性一個字也不再多說,邁步往門口走去。
西閒看著他的背影,低頭望著地上的肚兜,魚是沒有表情的,但是不知為什麼,那三條魚看著都那樣快活。
“王爺。”西閒把肚兜從地上撿了起來。又將他的外衫撿起。
趙宗冕並不回頭。
西閒走到他身邊,把衣裳抖開給他披在身上:“入秋了,晚上冷,先穿好了再去吧。”
趙宗冕驀地看向她。
西閒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王爺萬金之軀,一個林西閒又算得了什麼,王爺又何須因為我亂了章法。正如您先前所言,我終究是王爺的側妃,這一生便只屬王爺,什麼一心人之類說法,也不過是一時妄言,請王爺恕罪。”
半晌,趙宗冕才說道:“你最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本王如果要怪罪你,也不用等到這時侯,早在知道你寧肯流落在外也不回來的時候,就該怪罪。什麼一心不一心的,我不知道,可你卻是我這半輩子,唯一看在眼裡的女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趙宗冕說完之後,自嘲般仰頭一笑。
第96章 0719二更
趙宗冕並沒有拿著那肚兜, 只自己走了。
西閒低頭看著上頭活潑遊嬉的魚兒們, 就像是回到在雁北那段懷孕待產的日子。
當時因為他不經意那句玩笑話, 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期盼,無法遏制。
也許……
她所要的並不是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或許只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團圓”。
就如她守著泰兒, 度過花開花謝, 世間最平凡的歲月。
也像是在南潯枕水街頭, 那樣安安穩穩,喜樂平淡。
不用操心爾虞我詐。
不用擔心隨時會有人來謀害自己跟泰兒性命。
也不用擔心……那個她所嫁的男人過著刀口舔血、會受傷甚至殞命的日子。
那是塵世間任何一個女子, 所有的最尋常不過的希求吧。
但對她來說卻是無法可得。
肚兜上還留著趙宗冕身上的氣息, 盛年男子的氣息,跟他的脾性一樣,陌生而熟悉,時而溫柔,時而兇險。
西閒的手指撫過上頭的活潑的魚兒們,想象不出在自己沒回來的那些日子裡, 趙宗冕是如何睹物思人, 他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大概、是恨她不回來而憤怒吧,就像是她回來後去鎮撫司探望他……現在才知道他當時為何會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看她。
除此之外,也許會有一絲對她的擔心……所以在鎮撫司裡, 他才會沒頭沒腦問了她那些好不好的話。
心突然有些亂。
西閒不敢再想下去, 只把肚兜小心疊了起來,出了浴房。
外間宮女們都已經等候多時, 阿芷也探頭探腦進來,小心打量西閒的臉色,又道:“娘娘,王爺怎麼忽然走了呀?”
西閒微笑道:“王爺當然是有要緊事。”
“都已經半夜了……”阿芷說了一句,不敢再提,只道:“娘娘,我方才出去送王爺的時候,聽他們說,王妃娘娘也出去了。”
西閒略覺意外:“是嗎,可知道去了哪裡?”
阿芷搖頭道:“這個倒是沒有說過。會不會是跟王爺一塊兒的呀?”
西閒原本覺著有這個可能,但細細想想,來人稟告的時候並沒有說要王妃一同進宮,而且在這個非常時刻,應該是不會的。
只是在這深更半夜,王妃又會去哪裡?可趙宗冕這會兒才走,他只怕也知道了此事……多半王妃也早跟他知會過了,彷彿不需要她再操心。
叫宮女們攤開裘枕,西閒又去孫奶媽房中看過了泰兒,見小傢伙換了個睡覺姿勢,睡得甚是無邪。
奶媽笑道:“娘娘別擔心,小孩子多睡會兒好,會很聰明的……如果他餓了自然就醒了,就趕緊趁著小主子熟睡沒膩著娘娘的時候,也多歇息歇息吧。”
西閒這才又回到自己房中,才躺下不久,就聽見很輕微地一聲窗響。
西閒轉過頭,將簾子輕輕掀開,果然見柳姬跟一隻貓似的走了進來。
柳姬一溜煙跑到床邊坐了,低聲問:“娘娘半夜沒睡,可是在等我嗎?”
西閒只得欠身起來:“夫人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