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俞王府的馬車不緊不慢的前行。施明絮撩開紗簾看著外頭的百姓,偶爾可以聽到脩王府派人守護醫館的事。
百姓的嘴總是很神奇的,也不知是怎麼傳的,竟是傳出了一直不近女色的二皇子秦蒙湛喜好獨特,看上了那面目全非,看起來特別嚇人的解大夫。
是真是假,施明絮是不知道的,她唯一樣的念頭便是覺得,似乎與宗綾交好的人,都特別幸運,而宗綾自己,是最幸運的那個。
想到這,一陣強烈的鬱氣在胸腔生起,她用帕子掩住嘴咳嗽起來。
常年鬱氣攻心的她,這身體自然是好不了的。
之前的她雖受盡秦子藺的冷落,最起碼是風風光光的俞王世子妃。如今她雖成了俞王妃,卻只是耀都最落魄的王妃,因為都知道如今的俞王府就只有一個空殼,走出來,誰都看不起她。
哪像宗綾這個凊王妃,有世間的萬丈光芒。
想到誰,她抬眸便見到了誰。透過窗牖,她看到宗綾步伐輕快的在街上這裡看看,那裡瞧瞧,一張紅潤的小臉上,神采飛揚,仿若像是五年前那個活潑張揚的姑娘再現。
而秦洬,始終緊跟在宗綾的身後,眸中的寵溺之色幾乎能刺瞎施明絮的眼睛。
若非是秦洬照顧的太過精心,曾經那個病殃殃的宗綾又怎會有如今這令人嫉妒的模樣。
施明絮連忙顫著手將紗簾扯下,她知道自己不能看到他們,她怕自己忍不住又去找死。
宗綾從一家乾果攤子前停下,似是意識到什麼,她回頭便看到俞王府的馬車不緊不慢的離去。
她不知那馬車裡坐的誰,也沒興趣知道。
頤明醫館中,解情正在藥櫃前整理藥材時,秦蒙湛牽著兒子阿晨踏入。解情抬眸見了,眸色不動聲色的變了變。
阿晨見到解情,馬上便抽出被秦蒙湛握住的小手,過去就撲入解情的懷裡,軟軟嚅嚅的喊了聲:“解姨。”
對秦蒙湛有再大的不待見,也都因為見到兒子的歡喜,而抹去了。解情蹲下身摸了摸阿晨的腦袋,溫柔的笑道:“阿晨怎麼來了?”
阿晨拉著解情坐下,主動爬上了她的腿,摟住她的脖子,應道:“是爹主動帶阿晨過來了。”
“嗯!”解情只慈愛的撫摸著阿晨細軟的頭髮,沒有去看秦蒙湛。阿綾跟她說過,為了配合阿綾氣韓若珺的計劃,他答應了會總是抱兒子過來坐坐。
但她沒有看秦蒙湛,秦蒙湛卻一直在看她。他的視線總是如此有壓迫力,她想感覺不到也難。
阿晨主動拿起桌子上的醫書,擱在解情的手上:“解姨,我們看醫書。”
解情接過醫書,笑道:“阿晨喜歡看醫書?”
阿晨點頭:“解姨喜歡的,我也喜歡。”其實他是喜歡坐在她懷裡,被她教著識字的感覺。
解情不知道阿晨很聰明,很多她指出來的字,他都是認識的。但秦蒙湛知道,卻不點破,只一直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傷疤的女子。
以前或許是逃避在作祟,沒有發現什麼,如今他卻發現她的眼睛周圍雖然也有幾道疤,細心點,卻不難發現,她的眼型與紫荊的眼型真的很像。
他不願意相信她就是紫荊,可越關注她,就越是讓他不得不相信。
他努力壓下心中那怨恨與痛心交織的感覺,難得突然語氣不明的出聲了:“我突然發現,解大夫與阿晨他娘很像。”
解情聞言心裡自然是慌亂的,表面卻非常平靜,她只道了聲:“殿下好眼力,民女這種臉,還能看出什麼。”聲音平平淡淡,仿若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秦蒙湛衣袖下的手,暗暗握起,他突然轉眸看向了窗外,不讓解情與阿晨看到他因為太過強烈的壓抑感而腥紅起來的眼睛。
他想什麼,解情未有興趣知道,只繼續在教阿晨識字。軟嚅清甜的孩童聲,與透著沙啞的女子聲在秦蒙湛耳邊交替響起。
以前她未發現她的聲音是有問題的,如今卻發現了。
後來,他仍舊是看著窗外,又挺似平靜的問道:“解大夫的臉如何會變成這樣子?”
解情淡回:“燒了。”
燒了……
曾經再多的痛,再多的苦,最後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燒了……
後來秦蒙湛沒再說話,只一直看著窗外,讓人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一動不動的。
他怎聽不出她對他的冷漠,比六年前還要冷。
冷的讓他恨不得馬上轉身過去掐住她的脖子,乾脆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