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愚鈍,可是好歹是伺候在御前的,皇上這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我還能給吉祥通個風、報個信。倘若我也毫無意義地死了,那吉祥到時候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可不,大包子說的沒錯。相比于吉祥的孤立無援,宸妃此時正是烈火烹油,朝堂內外主動去效忠的人不知有多少。倘若大包子真的一條命什麼都換不來的話,那吉祥既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蘭芽垂眸斟酌:“……只是此事若想成就,必須得有一個御前的人,不怕死。”
大包子也為難下去,連連自責:“都是我沒用!雖然在乾清宮伺候的時日也不短了,可是竟然沒交下什麼知心的人。”
蘭芽盯著大包子,心下也是嘆息。
實則也不怪大包子,誰叫前寢宮是皇上的一畝三分地呢?以皇上的心機,如何能允許你大包子攏下自己的人脈?在皇上眼裡,乾清宮這裡裡外外的人,除了張敏一個之外,其餘的人都只能是皇上他自己一個人的奴才,只聽命於皇上一個主子才行。
想到那些人,蘭芽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動。
她想到了張敏。
可是就像皇上難以猜透一樣,這些年始終陪在皇上身邊的張敏,也一樣不意把握。
大包子見蘭芽沉吟不語,忙問:“公子可是打了退堂鼓?公子既然決定了幫咱們小殿下,便不能再改主意了呀……”
蘭芽頓了頓,“你去悄悄問問張敏,能否見我一面。”
大包子一怔,不解其意,卻也連忙起身:“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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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獨自站在宮牆夾道里。宮牆悠長,銀月靜嫋,但憑這九重宮闕原本是如何的紅牆金瓦,可是這一刻卻也都同樣褪色為黑白兩色。與這天下每處家宅都是一樣。
天家富貴,論到子嗣承繼上,實則與普
通百姓家又有何異?
蘭芽騁目四望,想起那一回進乾清宮來,張敏親自送她出去,步履輕緩裡娓娓地說:“……告訴小六,他的福分啊,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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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大包子便回來了,目光中閃爍著驚疑:“公子,張公公說正等著你呢。”
張敏和蘭芽之間,明明許久未曾見過面了,可是這一刻卻彷彿無言而有默契。這默契叫大包子怎麼都猜不透。
蘭芽便心下一定:今晚的關鍵都在張敏見或者不見的這個態度本身。
張敏若見了,此事便已成了大半;張敏若不見,此事便需要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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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安宮,今晚也不平靜。
宸妃也在遙遙關注著蘭芽以及冷宮的一舉一動。
越是臨到了兒子的兩歲生辰,她心底也跟著越緊張。她知道吉祥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在這立儲前最後的短短時間裡,吉祥一定會拼了命地想辦法翻身。
吉祥手裡有什麼牌,宸妃心裡自然也是清楚。現在就算司夜染不在京中,可是京中畢竟還有這個蘭公子啊!
就算看起來蘭公子跟司夜染已經鬧翻,可是誰就能肯定這個蘭公子不會偏幫著吉祥?
於是近一年來,宸妃也十分想要與蘭芽走動近些,時常賞賜些東西叫送去御馬監或者靈濟宮。蘭芽也都不鹹不淡地受了,回頭就再回禮,送來的是比宸妃賞賜的更要多一倍、好上一倍的禮物,禮數上週全得叫宸妃挑不出毛病來,可就是一次都沒有親自進她萬安宮謝恩。
蘭芽這樣的舉動便叫宸妃心下更是慌亂。
今晚無眠,雖然她今晚並不知蘭芽隱秘進宮來見吉祥,可就是不知怎地怎麼也睡不著。
聽見娘娘起身的動靜,海瀾忙走進來:“娘娘可有什麼吩咐?是不是口渴了?”
宸妃怔怔坐在榻上,目光發直。
“本宮想起來了,這個蘭公子為何膽敢這麼冷著本宮!因為本宮是杭州鎮守太監送進宮裡來的,名義上是那懷賢的女兒。當日蘭公子在杭州與我乾爹作對,本宮曾給乾爹寫過一封信……想來我乾爹死後,那封信怕是也落到了那蘭公子的手裡,她因此而記恨本宮,於是此時才這麼不識抬舉!”
海瀾聽得迷糊,忍不住低聲問:“娘娘許是想多了吧。既然懷賢是娘娘名義上的父親,您從宮裡寫一封家書又有什麼要緊。憑什麼那蘭公子便這麼記恨了?”
宸妃凝著海瀾:“……你不明白。因為我乾爹鎮守杭州多年,早就發現了司夜染的身份有疑點!這司夜染和蘭公子才會藉機除了我乾爹,殺人米口。從那封信,他們許是也懷疑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