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花一口鮮血噴出去之後,餘下的鮮血沁在他唇上,便仿如最最鮮豔的口脂。
他略有些虛弱,可是面上卻又重新浮起笑意。那笑如夢似幻,那笑由衷而發。
實則便是這一場被懸吊的酷刑,他也並不以為苦。
彼時他也曾經因為對她的嫉恨,而將秦直碧吊在山洞裡過啊。他彼時不是恨秦直碧,他是在恨她啊……如今想來真是悔不當初,於是便用這一場懸吊,贖了從前的罪過吧。
他憐憫對盯著小寧王:“王爺,你知道麼,我從來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叫她知道我對她的情。每每思念了她,或者因為腰。下的此物而肖想於她了,我都會懲罰我自己。”
小寧王聽得津津有味:“怎麼懲罰?抽自己的嘴巴麼?卻也沒見你面頰紅腫過。”
藏花便笑了:“王爺說錯了。以我藏花的手腕,對人狠,對自己豈能不更狠?”他歪頭而笑:“我喂自己——毒物。”
他輕輕地閉上眼睛:“想得淡時,只餵我自己粗淺的毒物;待得越想越深,那毒便也越用越烈……到如今,跟著王爺離開京師的我,不過一具行屍罷了。”
小寧王也是嚇了一跳:“你竟能對自己狠下這般心來?”
“為什麼不能呢?”他笑得越發嬌豔:“當越來越覺得自己活下來是一個多餘,越來越明白活下來卻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會越來越對死亡生出欣羨。如果能死,能安安靜靜地睡著,永遠再不醒來,該有多好啊。”
他歪歪頭,閉上眼睛:“我現在,真想睡了。王爺,你陪不陪我?”
小寧王一怔:“你就這麼肯甘心放棄了?你難道不等著司夜染來救你?你說他這麼久還沒現身,說不定就是來救你來了啊……你難道心下真的沒有這般半點的期冀?”
小寧王怎麼肯善罷甘休:“哦,對了,在你和蘭公子之間,他永遠只會顧著那蘭公子而放棄你。所以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到這兒來呢?他應該去威寧海了,他應該去救他的心上人了。”
藏花沒有半點不快,反倒微微笑起。
他也想這麼做呢,所以若是大人真的去了,他怎麼會有半點的不快?
“你又笑了,你笑什麼!”小寧王再度抓狂起來:“原來你的心裡雖然有了那蘭公子,可是你還是不恨司夜染,是不是!可是我告訴你,他卻絕不可能對你也是此心——你瞧他在你眼角刺下的那朵蘭花!”
“你還說什麼永遠不想讓那蘭公子知道你的感情,可是倘若那蘭公子看見你眼角那花,她立時便知道了!她一定會因此而遠離你!司夜染多狠的手腕兒,一朵花刺就能徹底斷了你和蘭公子的干係——虧你還不恨他,哈哈,好笑,真是笑死孤王了!”
☆、46、相對浴紅衣(上)
小寧王得意到了極處,張開大嘴仰天大笑。
燈影迷離,晃了眼睛,他便眼也閉上了。想
笑聲未絕,便忽地只覺頸上一冷!
還沒等睜眼去看,頸子便被森涼的手指捏住。有宛若冰山雪峰一般的人無聲貼住他耳際,語聲綺麗宛若冰雪化成的妖精。
“王爺覺得好笑,是麼?那便笑吧,笑得再開心一點兒。”
犍。
小寧王一聲笑便卡在嗓子眼兒,笑聲變成了低沉沙啞的絕望呼聲。
一枚柳葉兒般又薄又窄的刀刃,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抵在他喉嚨上。冰冰涼涼壓住他的聲帶,叫他做不得大聲,更不敢做大聲。
燈光悠然一轉,那人轉到小寧王面前來。一身蒙古漢子的裝扮,卻映著一張如冰似玉的臉。一雙鳳目悄然一轉,眼角便似有霰雪紛紛揚揚飄散。浸在光裡,聚成白鳳之尾。
“司、夜、染!”
小寧王又驚又懼,聲息從牙縫裡擠出來,已變成恐怖的低喊。
司夜染卻沒瞧他,頸子微微一轉,眼角輕抬去望吊在半空的藏花。
“那兩條繩子能奈得你何?你有時間與他鬥嘴,怎不早早磨碎了繩子下來?還是說,你自己竟不想活了?”
藏花黯然垂下眼簾,“大人……”
黯然之後,綁住他手腕的兩根馬韁繩便應聲而斷,他宛若一片頹敗的秋葉,無聲落在桌面上。
那兩根繩結搖盪在燈影裡,分明早已被磨開了三分之二之多,只需再稍稍用力便早就斷了。
大人說得對,藏花實則一邊與小寧王鬥嘴,一邊早已瞧瞧將繩索磨開。只是他求生的心氣兒並不盛,反倒有一點小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