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都難入了,娘娘!”
吉祥急得跪倒在地,捉住廢后雙手:“娘娘不妨回想,以貴妃如今寵冠天下之姿,又何必非要一個皇后的空名銜?她圖的,自然也是死後的哀榮啊。娘娘,就算您自己不想要,可是難道要讓那老婦得逞,叫她身前身後都欺負了娘娘您去麼?”
廢后卻頹然一笑:“永遠都得不到皇上的心,就算身後葬在皇上身邊,又有何用?算了,就算我最後也成全皇上一回——他既然那般真心實意愛著貴妃,便叫貴妃百年之後也陪在他身邊吧。一場夫妻,雖不歡而散,我好歹也還能為他盡這最後的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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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廢后已然灰心如此,再勸無益,吉祥只得告退出來,獨自立在廊簷下便掉了眼淚。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更做不到廢后的心如死水!
十數年的冷宮歲月,她早已呆夠了。從前選擇自入冷宮,是因年幼,為了自保而不得已;現在她已長大,她已到了揮灑自己能力的時候,這冷宮的寂寥如何是她施展之地!
更何況,此時的情勢已經擺在眼前:廢后就是她的前車之鑑。她若不爭不鬥,不提前做好防備,那麼將來當有一天司夜染登上大位之時,她便是下一個被冷落的皇后;而那個蘭公子,何嘗不又是一個佔盡天時地利
人和的貴妃!
不,她絕對不準這樣的事情再發生在她身上。
這後宮深深,宮牆重重,她一定都要攥在自己手裡。縱然廢后不爭,她也要爭!
此時廢后再也指望不上,她便只能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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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不知時光短長。
菊池昏睡之中,猛地睜眼醒來,卻見蘭芽一身墨綠錦袍,正坐在她對面端詳著她。
菊池一激靈便清醒過來,瞧著蘭芽正從食盒裡一盤一盤地端上精緻的饌餚來,便一聲冷笑:“怎地,今日便是奴家的西歸之日了?”
蘭芽咯咯一笑;“沒錯。瞧這些菜,個個兒色澤鮮豔,便是每一道里都下了最重的毒。你吃著吃著就會歸西而去,倒不會太痛苦。”
蘭芽說著,起身走到菊池背後來,掏出匕首來割斷了菊池手上的繩子。
菊池倒是一怔:“你放了我?”
菊池冷冷打量這間牢房,以及門外的動靜,桀驁一笑:“蘭公子,我瞧得出你身上並無半點功夫,你這麼就放開我,這牢房裡就你我兩個,門外竟然也撤了守備……我若此時動手,縱然沒把握逃出這北鎮撫司大獄去,不過殺你一個墊背,我卻還是做得到的。”
蘭芽回以一笑:“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可是我卻知道你不會這樣幹。”
蘭芽手指上繞著剛切斷的繩套:“你瞧我早給你撤下了鎖鏈,換上了這輕薄的小布條。以你聰慧不會毫無覺察,若你想逃,早就掙斷繩套逃脫了,我今兒如何還能見著你,更如何還能瞧見這繩子完好無損,連一點掙扎過的痕跡都沒有?”
菊池狠狠一怔。
蘭芽輕嘆一聲:“說實話,我不怕你逃。我反倒怕,你不想逃。”
菊池妙目一寒:“你想說什麼?”
蘭芽垂下眼簾去,親自給菊池滿上一杯酒:“我想說,我心下實則一直覺得虧欠曾誠大人。機緣太遲,當初曾大人在這間牢房裡獻出性命時,我還尚未與他結識。而我後來卻親手買了他的宅子,收了他的舊人,一點一滴看懂了他的心意,甚至……”
甚至,親手將他用性命替司夜染攢下的銀子給散了。
銀子重要,但不是最重要;這筆銀子更要緊的是,干係著一場反叛朝廷的大圖謀。縱然她心向著司夜染,雖然她對曾誠此人心生敬意,但是她卻不能眼睜睜瞧著一件謀逆大案在她眼皮底下愈演愈烈——在她親手捏造了懷仁的假謀反案之後。
於是她散了這筆銀子,便也是暫時散了司夜染這一場圖謀。
於情於理,她便又欠下曾誠一筆債。
蘭芽深吸口氣:“我曾答應過一個人,必定要將曾尚書的死因查個水落石出,將殺害曾尚書的兇手告知那人。”蘭芽抬眼深深望一眼菊池:“所以我更怕,在曾尚書的案子還未水落石出之時,我卻要眼睜睜再瞧著一個人,以同樣的理由,也同樣死在這間牢房裡!”
蘭芽深深凝望菊池的眼睛:“縱然你想死,我也絕不准你死。”
菊池狠狠一震,緩緩眯起眼來:“公公在說什麼?民女怎麼什麼都聽不懂啊?”
蘭芽緩緩抬眸:“你想死。如曾尚書一樣,為了大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