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的大石頭,可是就只當沒瞧見,腳步一蹚,便直直朝上撞去!
求仁得仁,她噗通摔了個狗啃泥,腳腕子登時紅腫了起來。她狼狽坐到地下,抱著腳腕子,眼淚便當真淌了下來。
是真的疼,她不是裝的。
疼的不光是腳腕子,還有——心吶。
杭州六月的陽光已然炙人,肩背上卻罩上了一片清涼。蘭芽知道,是有人影覆蓋了過來。她便一扁嘴,哭得更加傷心,低低唸叨:“……虎子,我腳腕子都斷了,你卻都不顧而去。”
背後一聲嘆息,一道緇衣身影走上前來,沒抬眼看她,只是垂下帽簷去,只用手攥住了她的腳腕。
正是虎子。
雖說是她用了小小伎倆引他出來的,可是他當真這般現身,蘭芽還是紅了眼眶,鼻子也隨之堵了,哽咽得甕聲甕氣。
“虎子,我就知道是你。你既然來了,卻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麼想逃開我麼?”
虎子依舊沒抬頭,只細細捏過她腳腕後,沉聲道:“……你的腳腕,沒斷。”
蘭芽臉上一熱,卻更不依不饒:“怎麼著,我腳腕子沒斷,你就不搭理我了?難不成你再搭理我的條件,就是要我斷了腳腕子?行,那我現在就砸斷了它!”
蘭芽說著,就勢抓起那塊大石頭就要朝自己腳腕子上砸。
虎子狠狠一顫,一手去奪她手中石塊,另一手攤開便先蓋在她腳踝上。分明是倘若來不及阻擋住她,他便也先用自己的手去換了她的腳踝去……
蘭芽的淚便唰地又淌下來。
她卻還在努力地笑:“虎子,你怎麼還是那麼虎啊?你明明都知道,我身上一點功夫都沒有,論蠻力就更不是你的對手,所以你怎麼可能攔不住我,怎麼可能奪不下我手上的石頭?虧你還要做第二手準備,還要用自己的手去換了我的腳腕……你難道不知道對你來說,你這右手該有多重要!”
蘭芽用手背粗魯抹掉眼淚,梨花帶雨一笑:“……笨蛋虎子,我分明是故意摔倒,故意引你出來。你又被我唬了。”
虎子這才緩緩抬頭,深黑目光掠過帽簷,濃重凝來:“是,我就是笨。明明知道自己力氣比你大、功夫比你多,可就是笨到擔心自己做不到。只因為,我一到你面前就變笨,笨得不可救藥,笨到——半點心思都轉不起來。”
他話音微頓,眼中的防備和冷意已然全無蹤影。他黑瞳幽深,目光痴纏,深深望來:“況且……對我來說,你更重要。”
蘭芽便丟了石塊,伸手一把死死抱住虎子,哇地一聲哭出來。
他還是她的虎子,她永遠都不要丟了她的虎子啊!
虎子略有掙扎,可是手指還是不由得張開,緩緩,緩緩,將她小小身軀抱進懷裡,死死箍住。
。
幸虧這府衙門口還鬧得歡,鞠翳和趙玄一個在臺上一個在臺下一唱一和,引得百姓一陣陣的高呼——便沒有人留意到人群后蘭芽與虎子的這一幕。
不過蘭芽卻也知道此時不宜造次,於是只放縱自己哭了兩聲,便趕緊控制住。攀著虎子的肩膀,自己站起來,踮著腳,指揮虎子攙著她到避人的巷子裡去。
進了巷子,虎子卻就鬆開了她。
蘭芽瞪他:“方才還好好的。這又是怎了?”
虎子咬唇:“營救月船,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司夜染呢,你們兩個不是形影不離麼?”
蘭芽心頭一梗,別開頭去。虎子哪裡知道,月船就是司夜染,正身
在囹圄。
可是此時不宜因此事與虎子鬥氣,否則反倒叫虎子對月船身份起疑,她便緩了一口氣道:“月船也是你朋友,你今日同來也是應當的。倒不必因為我來了,你就要跑。總歸咱們一起使力救出月船才是。”
蘭芽看他面上略有鬆動,便湊過去捉住他手臂哄他:“……你瞧,我躲在人群裡,支使人去喊的法子,還是跟你學的。你可還記得從前咱們在我家廢墟前,我被錦衣郎捉住時,你就是用了這個法子救我的?”
想及從前,蘭芽不由得如夢輕笑:“……那時候兒,咱們也在鬧意氣來著。我本以為自己孤身一人,陷入絕境無人來救,卻沒想到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但跟來了,還救下我。”
她抬眸望他,情真意切:“……虎子,我就知道無論咱們兩個怎麼鬧,也不論我在你眼前說過什麼絕情的話,你都不會真的朝心裡去,都不會——當真不管我了,是不是?”
虎子皺眉,不敢正面回答她的話,只偏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