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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壽依舊訕訕地,一副不願意上來搭理她的模樣。蘭芽反倒放心一笑,打了個招呼就進去找秦直碧。

秦直碧正在窗下唸書。

藍衫公子,長身玉立,姿如玉樹。

聽見她腳步,也不過微微抬頭,目光猶未全然離開書卷。

在他面前,蘭芽總自慚形穢。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傾慕之下,對自己的不滿意。

蘭芽輕咳了聲:“秦兄,可否談兩句。”

“談什麼?”

秦直碧手不釋卷,也不請她坐。

蘭芽咬唇:“……早上之事。我希望你不要誤會。”

“誤會?”秦直碧擱下書卷,負手望來:“看錯想錯方為誤會,蘭公子又擔心我誤會什麼?”

蘭芽心下一沉,微一閉眼:“如此說來,我便是怎麼解釋,都是無用了。”

“蘭公子何必對我解釋?”秦直碧側過身去,抬眼只望窗外修竹:“我哪裡有這個資格!”

蘭芽垂下首去,深深吸氣。

她也不怪他。那般看見了,誰都會相信眼見為實。

“那好,我便索性不解釋了。”

秦直碧方側首來看她:“那恕不遠送。”

蘭芽咬牙:“我還沒說要走。”

秦直碧挑眉:“蘭公子還有其它事?”

“當然!”

蘭芽索性不請自

進,越過秦直碧身畔,自己走進去,揀了個座兒坐下,順勢翹起二郎腿:“秦兄這屋子裡有竹香、水汽。我猜猜,秦兄當是因地制宜,採了外頭的竹葉煎烹為茶了吧?”

秦直碧輕嘆:“竟瞞不過你。”

蘭芽拍腿一笑:“沁人心脾。分來嚐嚐!”

秦直碧無奈,只好吩咐雙壽煮水,他自己親自將竹葉研碎,碾壓成餅,入鍋煎炒,繼而點茶。他一連串的動作清雅自然,行雲流水般地好看。

蘭芽暗自嘆氣。

這是一把傲骨,總不屑同流合汙;可是此時,她在他心中怕也已然是一塊汙泥了。

茶點就,蘭芽品嚐後,卻不再大讚,只會心一笑。

秦直碧反倒隱隱舒口氣。

茶畢,蘭芽擺開衣襟說正事:“秦兄書念得多,滿腹經綸,小弟倒有一事相求。”

“不敢。蘭公子請說。”

秦直碧眼觀鼻,執禮而疏離。

蘭芽壓住心裡漫溢的苦澀,說:“大人姓司……這倒是個少見的姓氏,小弟甚是好奇。”

秦直碧便忍不住冷笑:“蘭公子對大人,果真用心!”

蘭芽便也一笑:“自當用心。秦兄不肯幫我麼?”

窗外陽光正好,不過中間被葳蕤竹葉遮攔了些,從窗欞篩進來,便總是幽幽的。蘭芽眯眼望向視窗——那正是灌鹿血那日,司夜染坐過的位子。

蘭芽調開目光,再去看秦直碧。他還死死攥著那捲書,指節不自知地太過用力而發白。

蘭芽遂道:“秦兄若不想幫我,那便罷了。我再找旁人問去,總歸能問到。”

蘭芽起身便要走。秦直碧將手上的書砸在桌面上,“咚”地一聲。

蘭芽立在門口,回眸望他。

秦直碧心口起伏,“神農時有掌管占卜官員名‘司怪’。於是司成為他後世子孫姓氏。”秦直碧靜靜凝望蘭芽眼睛,“這可是你想要的答案?”

蘭芽承情,便軟下口氣來,“卻不足夠。還有麼?”

秦直碧依舊盯著蘭芽妙目,只是目光點點變淺,從怒潮化作清泉,“司反過來寫便是‘後’。後乃是歷代王朝原配頭銜,便如——皇后。”

蘭芽心底隱秘一晃,卻強自剋制,只向秦直碧一抱拳,“多謝你!”

秦直碧卻散淡道:“你若想以此取悅司大人,我倒勸你不如停手。歷來宦官淨身入宮,便如再世為人,都要重新改過名姓的,司也並不是他真姓。”

“我明白。”蘭芽感激望他一眼:“名字雖然是後改的,但是‘司’卻是他自己選的。想來這個字在他心中當有特別含義,這便夠了。”

“嗯。”秦直碧目光幽靜,便也沒再多說。

蘭芽望著他,便再問:“……秦兄可否賜告,大人召秦兄與陳兄去,談論何事?”

秦直碧漠然道:“他說,此為宮裡,我們兩個這樣久留並不方便。他給我們兩個選擇:或者如他與你一般,淨身為宦;要麼就聽從他的安排,離開京師,去異地念書,待來年秋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