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應當能睡個好覺。”
他彎了彎腰,走出營帳。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冰涼刺骨的溼冷寒風,他擁緊了大氅,抿了抿淡色的唇,望望漆黑如墨的天幕。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走進營帳裡,桌邊正端端正正坐著個黑衣人,黑袍寬大,看不清身形。戴著斗笠,也看不見面容。
蕭淮並不驚訝,放下厚厚的羊皮捲簾,走過去坐到他的對面,微微一笑:“如何了?”
“從雲州繞道,避開南平王的耳目視線,從豫州下來,現下已經快到徐州了。”
蕭淮“唔”了一聲,點點頭:“辛苦了。他們如何?”
“前幾日在雨嶺山下,沈修說動了跟著□□的交州百姓,青枝抓出了南平王的所有爪牙,被百姓們亂棍打死。現下那些百姓被暫時安頓在豫州,沈修他們已經進入了徐州。”
蕭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盯著桌上的茶杯不動。黑袍人似乎也習慣了,安靜耐心地等著蕭淮說話,不聲不響地坐著。
樓湛……也快到這兒來了吧。
蕭淮只是發了一小會兒怔,就恢復過來,笑了笑:“對了,一直沒問,陳家的人怎麼樣了?”
“大半被殺了,小半嫡系還在,陳子珮將他們帶到了平漓休養。江家雖然兩個主子被抓,卻還是鎮定地對抗著來自南平王的壓力,順便護住了陳家。江家的人,都不錯。”
“祝七去到南平王王府,可救出江家父子了?”
黑袍人道:“救出來了。不過回來時遭大軍圍堵,祝七為了救江蘊採差點喪命,我暗暗幫了他們一把,他們逃到了雲州附近,現下躲在某個地方養傷,我不是太清楚。”
“做得好。”蕭淮讚許地點點頭,閉了閉眼,“時間也晚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發現。”
黑袍人拱了拱手,飄然走出了營帳。他是不敢光明正大出現的,只是輕功極為高明,幾個閃身便扭出了這片駐紮地,很快消失在風雪中。
蕭淮靠在椅子上,略微失神地盯了會兒燈火,半晌。才搖搖頭,臉色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卻不怎麼困。但是這種時候,必須保持充足的睡眠,讓腦子清醒。
他重新摸出那張空白的信紙,看了半晌,唇角一彎,笑得暖意融融,走到榻邊,逼迫自己入眠。
☆、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
樓湛本意是直接趕向徐州、揚州兩週的交界線烏城,誰知道第二日,一直在後方行軍的軍隊突然傳來個訊息。
皇上下令沈扇儀、樓湛待命原地,等待同另一支隊伍匯合。等那支隊伍到了,才能協同那支帶了重要東西的隊伍一齊前往烏城。
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讓他們原地待命,除了要等那支隊伍外,更多的是蕭淮搞的鬼。
樓湛無奈之餘,心下不由疑惑。蕭淮他到底是為何,不想讓她回雲京,也不想她再深入徐州一步?雖然隱約猜出了什麼,但是猜測就是猜測,不能當作事實來看。
沈扇儀和青枝明顯都知道些什麼,卻又瞞著她不肯說。她不可能硬讓他們二人開口。
無論如何,皇命不可違,樓湛也只得同沈扇儀等在了這座小城裡。
隨後趕到的精兵們駐紮在城外,看到這一隊隊精兵,原本灰心喪氣、幾乎絕望的小城百姓們精神一振,城裡也多了些生氣。
在小城裡租了一間小別院,樓湛同沈扇儀耐心等待。
沈扇儀難得同樓湛獨處,住進別院頭一夜便有些睡不著。第二日一大清早,就爬起來,眼神晶晶亮地坐在院裡的大樹下,等樓湛從房間裡走出來,挑眉一笑。
“阿湛,早啊。”
樓湛看了看濛濛的天色,頓了頓,還是點頭:“早。”
沈扇儀摸摸下巴,心中居然有幾分緊張,勉強壓抑住,笑道:“阿湛,可是餓了?這小院子裡好像有廚房,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弄。”
樓湛再次沉默,片刻,開口道:“你不是國子監祭酒麼,習讀儒家經典,怎麼不遠庖廚?”她可從來不知道沈扇儀會下廚。
“人要是快餓死了,哪管他什麼經典不經典。”沈扇儀無所謂地聳聳肩,“我父母很早就離世了,府裡也無人看顧,五歲時我就知道怎樣在河裡捉魚烤著吃了。”
見樓湛神色微微一動,分明是驚訝和震動的模樣,沈扇儀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認識這麼久,我還沒同你說過我的身世吧?坐吧。”
樓湛細細看了看他的神色,依言坐下,想了想,還是道:“若是心中難受,就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