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夫人道:“玉郡主,這不是昨兒才落選的,怎麼這麼快就訂下人選了。”
溫彩微微一笑,“不敢不快,就在幾日前,本郡主與芳嬤嬤、魯公公被御史彈劾,說我們藉著江南選妃一事收受賄賂,若再不收斂,要是皇后娘娘追究下來,我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昨兒午後,慕容恆就接到了京裡傳來的密函,魯公公、芳嬤嬤嚇了一跳,就如溫彩所言,溫彩獲罪,大不了就不當郡主,可她們獲罪,那是要殺頭丟命的事,兩人一嚇,將這些日子得來的好處,如數交給了通政司的人,請他們將銀子轉交朝廷。
通政司的人點了銀票,雲淡風輕一笑:“罷了,二位可留下一些以作花使。”
溫彩則把在姑蘇收受的禮物、錢財盡數交給慕容恆,而慕容恆又透過通政司轉呈給朝廷,少不得在夜下又給太子慕容恪寫了一封信,細說此次在姑蘇,他們二人收受多少賄賂錢財等。
知縣太太惱道:“那些個御史吃飽了撐的,他們……著實太可惡了!”這不是斷了他們女兒的前程,還說人收受賄賂,這種事原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願意花使銀子,這樣一來,搞得倒不敢收了。
王太太道:“我瞧他們就是嫉妒,嫉妒此次選妃只在江南一帶。”
“他們有甚好嫉妒,天下美女在蘇杭,這可是明擺著的事。”
溫彩笑而不語,“這件事,我們也是被迫無奈,只好收斂,望您諒解。”
她說得客客氣氣,知縣夫人只能怪自家女兒運氣不好,當天就領了女兒回家。
金陵是六朝古都,自古繁華。九月上浣的金陵越發如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她的美,讓人著迷欣賞;她的韻,令人細細品味。
慕容恆與溫彩住在江南大都督府西邊一帶,專撥了幾處院子來招待他們。
夢裡,溫彩到了冷清的皇陵破院,清瘦的他穿著一襲灰白袍,手裡提著一隻野兔:“順娘,我今天猜到兔子了!”她正要接過,慕容恆的臉突地染上了血色,她一聲驚呼,騰地坐起身,後背冷汗淋漓。
青鶯走近,“郡主!”
溫彩訥訥地回想夢裡情景,“青鶯,殿下……到那邊了?”
慕容恆稱病不出,卻避開眾人的耳目回了揚州。溫彩憶起顧謙遇刺,到底心下難安,這兩日總是心神難寧。
“郡主,殿下離開金陵四天了,算算時日應該已抵達揚州。”
她又憶起三天前他離開,在她耳畔道:“本王快去快回,你要保重,切莫太過勞累。這一次,通政司的人證據確鑿,已經有人成功進入田府……”
“你要保重。事事都要小心,衝鋒獻陣,就讓李成炳去做。”
馮泰此行相伴慕容恆左右,實則並無甚實權,他擔任的是師爺、襄助之權,可對於大事,慕容恆根本不與他商量。
她知道他有大事要辦,可這件事太過兇險。
顧謙就是因為觸及了江南官員的利益,被人買兇行刺,險些喪命。
*
揚州城東,田府火光映天,一千御林軍將偌大的田氏族人嚴實圍住,江南大都督賀蘭絕從晉陵衛軍所撥調一千五百人禁城,四城門把衛森嚴。人,只入不出,各處更是肅穆非常,黑色沉沉中傳出一陣刺耳尖叫聲。
方府得到訊息,召了全家成年男丁在花廳議事。<
tang/p>
雷知州府,雷知州站在院子裡。
金家,老太太、老爺、太太們聚在老太太的院子裡。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樣沉寂的夜,緊張得讓人的血液無情奔湧著,偏心情鬱悶難耐,就似一個犯下大案的囚等候著主審官員最後的審叛。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這等待判決的過程。
田家完了!
早初,整個揚州只當雍王殿下整日不是四下游玩,就是應付各類宴請,甚至有人說雍王下江南其實是為了襄助他的未婚妻幫皇后辦差。
這是一個好計謀!一次轟轟烈烈的皇子選妃,瓦解了江南各方的勢力。
慕容恆一襲蟠龍袍,如神人謫仙一般翩然進入田府大門,看著凌亂不堪的一院子人:婦人們披散著長髮,原還在睡夢中,就被突然闖入的御林軍給驚醒;孩子們,更是被這無數陌生的面孔嚇哭在奶孃的懷裡;男人們有的只著中衣,還有的更是衣衫不整,更有甚者未來得穿上鞋襪……一派狼狽畫面。
哭的、慘叫的、悲鳴的……怒罵的、莫名的眼睛都望著慕容恆。
慕容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