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管家不管,依舊揚著掃帚,立時早前的人群便散開了。
還有半大的孩子,眸含氣憤地盯著溫彩,嘴裡罵著:“不要臉!你不配姓溫。”
杜鵑一惱,便要對罵,卻被溫彩拉住了手,“我們上車吧。”
汪老管家追打了許久,一個也沒追上,只氣得嘴裡罵道:“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那年要不是我家小姐給你祖母請郎中,她早就死了!一個個全都沒心沒心肺……便是養狗也養熟了。”
他累得氣喘吁吁,驀地回頭,才發現溫彩的馬車已經走遠,汪老管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滾將下來,搖搖晃晃跑到巷口,望著那越來越小的馬車久久也不敢迴轉,直至馬車消失不見,他還立在那兒,彷彿離開的不是溫彩而是比他親孫女還珍貴的寶貝。
不知過了多久,汪老管家方才仰頭悲嘆:“老夫人,這些人沒良心哇!”
難不成,他們非得逼死了小姐才甘心。
小姐有什麼錯啊?
汪老管家與杜鵑打聽了過溫彩、溫青的事,知溫彩被溫子群做主許配給平遠候冷昭,不到一月便和離了,自然杜鵑添油加醋地說了冷昭如何薄待溫彩等事,說得汪老管家心疼不已。
杜鵑挑起車簾,一次次望著巷口那位老者,道:“自從老太太沒了後,連老管家一下子都蒼老十歲不止。早前不覺,你瞧這半年,他似又老了許多。老太太生前,他是多精神的一個人。”
杜鵑打小就在溫家祖宅,對她來說,汪老管家就像她的一個祖輩。
小時候,汪老管家最偏寵女孩兒,沒少給她和溫彩買酥糖、點心吃,只要汪老管家出門回來,一定就有這些東西。惹得年幼的杜鵑一聽說汪老管家出門了,一天好幾趟地往大門口張望,就盼著第一個接到汪老管家,能得好吃的酥糖。
溫彩輕聲道:“好在汪叔公還有兩個兒子依傍,就算大兒子在京城當差,身邊還有一個小兒子陪著。在他們父子守著老宅,倒也讓人安心。”
“小姐,老宅不能沒有主人,你該與候爺建議,大房的子孫那麼多,應該讓黧三爺回來守祖宅。”
黧三爺,大房二姨娘所出的庶子,比溫墨小一歲,已經娶妻,娶的是京地一個小吏的庶女。
“這姨娘、庶子一得勢有幾個不耀武揚威的?老管家又是老實人,怕是要受他的氣。”
汪老管家年輕時間跟著汪氏來到溫家,最是個忠厚實在的,一家子都在服侍汪氏,如今老了,再幹不動了,卻依舊盡心盡力地守著溫家祖宅。
溫彩可捨不得看老管家受庶子、姨娘的指派、閒氣,就是汪氏在世時,對老管家也是敬重三分的。
她還記得,有一年溫子群回鄉探親,大冬天的半夜裡讓汪老管家起來給他買酒喝,次日被汪氏知曉了這事,狠狠訓斥了溫子群。
杜鵑道:“如果有黧三爺回來守祖宅,到時候就讓老管家回莊子上養老。汪二叔是個會侍弄莊稼的,就讓候爺把他自己名下的莊子交給汪二叔打理,讓汪叔公在鄉下過幾年怡養天年的好日子,再別服侍人了。”
說起與汪家父子的感情,溫家人裡最深的就是溫青兄妹,便是杜鵑也是心疼的。
猛地瞧見小時候瞧著那麼精神的一個人,背佝了,臉上的皺紋多了,頭髮也花白了,連走路都蹣跚了。
溫彩在心下權衡了一番,他們這支的祖屋還在,祖產也還在,應該留下守著祖業。
“待回了京城,我便與哥哥說說,讓他去與父親商量。”
她的心也一陣痠痛,闔上眼,就能想到汪老管家以前的樣子,腦子裡又浮現汪氏的音容笑貌,一個沒控制住,溫彩的金豆子就不爭氣地滑落,她扭頭拭淚頭,卻發現杜鵑也在一邊無聲地哭成了淚人。
茉莉不說話,只是奇怪地看著都在抹淚的二人。
心裡暗道:瞧來小姐和杜鵑對汪老管家的感情很深。
溫彩輕聲道:“我會與候爺說,給汪老管家和汪二叔銷了奴籍,再把汪愛的一個孫兒除了奴籍,另賞他家二十畝良田、建一座農宅給他,以後汪家每代會有一個兒子是平民身份。”
杜鵑連連點頭,“要真是這樣,汪老管家一定會很感激的。”
“汪氏祖孫三代效忠溫家,這是他們該得的賞。”
杜鵑抹了淚,輕聲道:“小姐,那些長舌婦人
的話你不必往心裡去。事沒落到她們自家姑娘身上,要是落到她們身上,就不會說那些難聽話了。”
今年,祖田和田莊都獲得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