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倒把冷宮當成是避難處了。
冷宮除了三個輪流來送飯的宮人,再沒有任何人往那裡去了,對宮中人來說,冷宮就是一個晦氣之地。
那三個送飯的宮人早被慕容恆給買通了。
溫彩也是個識趣的,她不差銀錢,隔三岔五地給三個宮人塞些銀錢打點,三個宮人都是宮裡等階最低的打雜宮人,突然冒出個送銀子的散財女來自會加倍地對她溫彩好,為了防止別人知道他們賺錢的門道,自是不會把溫彩住在冷宮的事張揚出去,為了多得賞銀,還會變著花樣地弄好吃的送到冷宮。
慕容恆近來沒去瞧德妃,倒是在拜見皇帝的路上碰到過小十兩回,私下問過,知德妃過得好,溫彩在那兒住著,她整日的不是種菜就是栽花。
慕容恆帶了侍衛悄然離開棲霞觀。
一人道:“殿下,我們不做些什麼?”
“做什麼?”
侍衛道:“他們要對付的是不是溫六小姐?紅燕送信來,說冷昕帶著安王府侍衛夜襲無名園怡然閣麼?”
“溫六小姐沒事,我們也不必大驚小怪。”
“殿下還得加派人手保護溫六小姐。”
慕容恆回眸,憤憤地瞪了一眼。
異世真鳳?是溫彩麼?
他真覺得這事古怪得緊。
怎麼看溫彩都是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女子。
他擺了擺手,想說青鶯易容成了溫彩,又一想還是不提了,他悶頭上了馬,一口氣回了王府。
之後幾日,杜鵑來找慕容恆,要他拿主意,“小姐離開前叮囑,這些日子就讓殿下拿主意,小姐想趕在百花節時讓世人知道那園子。現下園子裡都拾掇好了,百花盛開,美若畫境。”
“不是讓妝容館的妝容師傅們在太太、小姐們面前誇了那園子麼?”
“可小姐說,園子雖好,還得讓文人墨客們先接受,有他們的詩詞為憑才能打出名氣來。”
就她的主意多,說要他拿主意,這分明就是杜鵑找他幫忙來了。
慕容恆道:“我讓陳興著辦此事,他認識幾個同鄉、同窗在京城書院,只要與他們送了帖子游園,定是會去的,只是園子那邊,你可得都安頓好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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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慕容恆正與陳興商議如何讓園子打出名氣,又看了溫彩留下的東西,大致知道溫彩的策略。
這廂,溫彩正忙碌地在土裡拔弄著,將土裡長成的蘿蔔拔出來,又拿了小刀將葉子和蘿蔔分開,蘿蔔
裝進了袋,洗淨之後,她要切成絲,或曬製成蘿蔔,或製成醃成,就算宮人不送飯來,德妃母女在這裡也能填飽肚子。
半個多時辰後,溫彩就裝了兩個大半麻袋的蘿蔔,艱難地將袋子扛回了院子裡。
午後太陽正好,她坐在院子時切蘿蔔,切著轉花刀,將蘿蔔長長地掛在院子裡的樹上,當樹上掛滿時,她又掛到籬笆牆上,忙得好不亦樂乎。
德妃瞧了一眼,道:“小十直說那蘿蔔還要長。”
“秦姨,再不拔出來就老了,到時候一老,可就糟蹋了,侍弄了那麼久,白白糟塌就真可惜了。”
德妃望了望天,“你來之後,一會兒弄菜,一會兒種花,就沒閒下來過。進來喝杯水,你也別切了,瞧著這天許是要下雨了,切了也曬不幹。”
溫彩抬頭,可不就要下雨了,天上陰沉沉的,“不會打雷吧?”
“又說傻話了,現在才二月末,哪就打雷了?”
“我還是切吧,瞧這天最多也就是半日雨。”
溫彩還沒切兩個蘿蔔,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就聽到兩聲震天的雷響,她先有準備倒沒嚇著,反是德妃突聽雷聲渾身顫了一下,擱下手裡的針線活奔出來幫溫彩將蘿蔔抬到了廚房裡。
豆大的雨滴落下來。
又一聲響雷,雨更大了。
初時,如六月的陣雨,下了不到一刻鐘,就化成了春雨。
溫彩笑著望著雨,“盼這雨好久了,這一下菜地裡又就能長出菜苗,花籽也能發芽了。”
德妃輕斥一聲:“你這孩子,無論是晴天雨天都高興。天晴你說可以曬蘿蔔絲,下雨又想著你的菜苗、花苗。”
她嘿嘿笑著,“老天爺最是公平的,會給百姓們施降甘露,也會懲罰惡人。”
德妃臉色微沉,可自來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
溫彩就是個孩子,哪裡知道人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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