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的銀元后,別有心機地說:“安醫師啊,你在秀溪鎮一定會過得很清苦,所以拿點銀元防身吧。這不是衙門俸祿,而是我私人給你的。”
“呃——”安路愣了愣,不知胡縣長這麼做,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旋即,胡縣長又說道:“安醫師,你也知道,那玉婉是我的三姨太,但現在罹患重病,需要靜養,我也不能過去看望她。秀溪鎮本是山野之地,玉婉家人過去又與鎮民多有隔閡。我擔心玉婉一個人待在秀溪鎮會不安全,所以還請你在繡球樓邊租間房,替我關照一下玉婉,別讓外人進了繡球樓。”
安路不是笨人,他聽出了胡縣長的弦外之音。
請他代為照顧玉婉是假,防範杜絕鄉村野漢偷潛繡球樓,才是真。
堂堂西醫醫師,竟落魄到替縣長防範姨太太紅杏出牆,要是這事傳到當初一齊學醫的同窗好友耳中,只怕會笑掉他們的大牙。
但還是那句話,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到西陵縣作了醫務師,縣長就是自己的上級。所以儘管心情鬱悶,安路還是如期來到秀溪鎮。
在繡球樓裡探視過病人玉婉的面容後,安路開了幾支盤尼西林預防傷口感染,又在玉婉的臉上敷了清涼的德制燙傷藥膏。不過安路也知道,這些德制燙傷藥膏,對於已經發生了兩天的面部灼燒來說,並無太多療效,僅是聊勝於無罷了。
開好口服藥,安路鉅細靡遺地給玉婉說完服用方法後,他出了繡球樓。隨後,安路來到附近茶鋪,摸出幾枚胡縣長給的銀元,然後從一位蓄著山羊鬍子的謝姓老者那裡,租了一間小屋。
那間小屋,距離繡球樓僅有百尺之遙,小屋窗戶恰好正對著繡球樓獨院的那扇黃銅大門。只要對面有點風吹草動,安路馬上就能知道。
“呵,還真是個好地方。”安路放下行李後,喃喃對自己說道。
秀溪鎮不算大,兩條平行長街貫穿整個小鎮,把小鎮劃分成三個長條形的方塊。
繡球樓就在中間那條方塊的正中央。不過,兩年前的那場大火,讓玉婉家的大宅變作一片焦土,這一年雖然重建了繡球樓,但附近百尺之內的其他地方,只是稍稍平整了一下土地,並未修復。所以繡球樓四周,是一大塊長滿齊膝荒草的空地,甚是淒涼。
安路租下這間小屋,放下行李,便出門去買鍋碗瓢盆。這天並不是趕集日,鎮上只有一家生意慘淡的小商鋪,不知道是難得見到一位客人,還是盯準了安路別無他選,賣的東西貴得要命。
好在胡縣長給的銀元不少,安路選了一堆物什之後,連價都沒還,就爽快地付了錢。店老闆也不由伸出大拇指,喝了聲彩,叫道:“安醫師真是豪爽呀!”
安路微微笑了笑,吩咐店老闆幫著把貨搬進他才租的那間小屋裡。兩人剛出店門,安路就見到三姨太玉婉的使喚丫頭雙喜,胳膊下挾著一疊紙匆匆走過。安路叫住雙喜,問道:“雙喜,你不在繡球樓裡給三姨太煮飯,跑出來幹什麼?”
雙喜吐了吐舌頭,調皮地說:“是醫師哥哥啊,我已經煮好飯了,這會兒到我哥哥的鋪子裡去一趟。”
安路這才想起,曾經記得臨出發時,胡縣長府邸的丫鬟私下給自己說過,雙喜在秀溪鎮有個當鐵匠的哥哥。安路趕緊叫住雙喜,然後回身在雜貨鋪裡買了一包蔗糖,送給雙喜,又買了盒紙菸送給雙喜的哥哥。雙喜道了聲謝後,便滿臉喜色地向鎮子另一頭快步走去。
“安醫師真是大方人啊!”店老闆讚道。店老闆的話音還沒落下,安路就聽到身側傳來一個蒼老哀怨的聲音:“安醫師,您是大好人,也可憐可憐我吧。”
安路循聲望去,只見身側的泥地上,跪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老者蓬頭垢面,面前擺著一個破碗,破碗裡有幾枚銅板零錢,敢情是個坐地討錢的老乞兒。
店老闆見這老乞兒攔了路,連聲叫罵道:“雷瘋子,去去去,一邊去!這位安先生是縣城來的西醫醫師,雷瘋子你別把路攔著。”
這個叫雷瘋子的老乞兒被店老闆嚇得瑟縮著向後退去,安路卻笑了笑,摸出幾枚銅板,扔進了雷瘋子面前的破碗裡。
呵,日行一善,乃快樂之本。
天色已晚,安路尋思再回到租住的小屋裡煮飯,只怕連柴禾都沒揀齊,五臟廟就得提抗議了。所以他索性在小屋裡放好買來的物什後,徑直又出了門,來到鎮里長街惟一的一處酒館。進店的時候,店裡頓時沉默無聲,安路知道對於秀溪鎮的鎮民來說,他是個陌生人,而這個小鎮看起來似乎並不歡迎陌生人。安路也懶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