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雙喜之前出的主意,她會將釣魚線的另一端纏繞在黃銅大門內的門閂上,然後緊貼地面繃緊。那幾枚鐵定就是用來將釣魚線固定在地面上所使用的。
夜晚的時候,如果有人造訪繡球樓,只要開門,釣魚線就會繃得更緊,發生震動,令小屋那邊的風鈴產生搖晃,發出脆響。
如此一來,安路就不用再熬夜監視,只要風鈴響了,他再披衣起身,也同樣能夠完成對繡球樓的監視。
呵,雙喜果然是個聰明伶俐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當然,安路也明白雙喜為什麼會幫他。
安路是設在明處的監視著,雙喜更想找出那個隱蔽的監視著。
監視者不會總是躲在暗處的,他能偷聽到錢霄對雙喜所說的話,一定就躲在不遠的地方。如果那個神秘監視者再度出現,說不定會不小心碰到他們剛設下的釣魚線——釣魚線在鐵釘的幫助下,在黃銅大門外也尋了幾處緊貼地面固定。
要是觸動了風鈴,安路就有辦法替雙喜尋出那個神秘暗中監視者究竟是誰了。
設好釣魚線之時,天已黑盡,安路這才想起,自己吃晚飯的時候,比小酒館裡一位客人都沒有,他猜秀溪鎮鎮民吃晚飯的頓頭,應該比較晚吧。
那麼,獨龍應該還沒吃晚飯。
中午的午飯,都是獨龍請自己的麵條,於情於理,自己也該請獨龍吃頓晚飯才對呀。
於是安路誠懇地說道:“獨龍大哥,我們一起去小酒館吃飯吧,喝點小酒,我請客。”
雖然安路已經吃過飯了,但陪獨龍喝點酒,還是沒問題的。
獨龍卻憨厚地笑了笑,說:“不用破費了,我不愛喝酒的。你已經在小酒館吃過晚飯了,中午你帶回去的那碗麵條,一定還在屋裡吧?你幫我熱一熱,做成炒麵,我隨便填飽肚子就行了。”
“呃……”安路愣了。那碗麵條,他在端回屋的路上,被張師爺騎著高頭大馬嚇了一跳,全撒落在地上了。安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擔心被獨龍誤會,認為他是個糟蹋糧食的人。
安路臉上漲得通紅,窘迫不已。
而這時,從長街一頭突然傳來的一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把安路從窘境裡解脫了出來。
兩人一起抬起頭,循著馬蹄聲傳來的地方望去,只見一頭氣宇軒昂的紅鬃馬,正悠閒地向他們跑了過來。而馬背上,伏著一個人,身子倒向一邊,腦袋恰好被馬頭遮住了。
這不正是張師爺的那匹紅鬃馬嗎?
安路吃了一驚,張師爺不是去縣城向縣長鬍縣長報告天火殘餘之事了嗎?怎麼他又回來了?
張師爺是個做事可靠的人,又是胡縣長的心腹,必定不會做徒勞無功之事。
安路不由心生疑竇,立刻拔腿向紅鬃馬跑了過去。
紅鬃馬在安路的小屋外停了下來,埋下頭,啃起地面上殘留的青草。而這時,安路也一眼看清了馬背上倒伏著的張師爺,他不由得雙眼圓睜,血氣倒湧,喉頭一甜,差點當場嘔吐。
張師爺,他的頭不見了,頸項之上,什麼都沒有——他的頭顱被人活生生地砍了下來!
鮮血將他的衣物全都染得血紅一片,但已然幹凝,頸項創口處,鮮血已變作烏黑的顏色,散發著惡臭。
這麼短短的一段時間,張師爺竟變作一具無頭橫死之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馬停下後,張師爺的屍身也隨之向一側傾倒。“啪”的一聲,屍體重重摔落在雨後的泥地上,濺起幾朵水花。
安路畢竟是西醫師,見過太多死人,讀書時還曾在洋人老師的指導下,親手解剖過屍體。他忍住嘔吐的慾望,立刻上前檢查張師爺的屍體。
獨龍雖是一介打鐵的硬漢,但卻顯然被嚇壞了,他那鐵塔般的身體不住地戰慄著。
安路回過頭來,道:“獨龍大哥,你去小酒館一趟,叫四合院裡的龍天翼隊長到這裡來。對了,還得通知鎮公所的謝鎮長。”
吩咐完之後,他又埋下頭,檢查面前的無頭屍體。
不過,獨龍卻依舊站在原地,邁不出步子。
“怎麼了?獨龍大哥?”安路問道。
獨龍努了努嘴,顫抖著聲音,說:“天黑了……又看到了死人……我不敢一個人離開這裡……”
“那怎麼辦?”安路哭笑不得,沒想到獨龍看到屍體後,居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但不管怎麼說,也得有人去通知龍天翼和謝鎮長才行。
“要不,我們一起去叫龍隊長和謝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