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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這胡裕又是個出了名的嘴巴松,他只好沉聲叮囑:“更不許與楊臘等人亂講。”

胡裕繼續點頭:“卑職明白,明白。”

“……算了。”

楚姮坐在馬車上為藺伯欽掬一把同情淚。

她不是故意纏著藺伯欽,而是在藺家實在無聊,就連下人奴僕,也都跟主子一個德行,沉悶得緊。溪暮濯碧雖然說得上話,可到底是兩個小丫頭,聊著聊著也就沒了話。如今溫蘭心去世,楚姮唯一的樂子,便是逗藺伯欽生氣,只有看著他生氣,自己心情才會好些。

此去郊外還有好一段路。

楚姮撩開車簾,這才發現駕車的竟然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兒。

他一身葛布短衣,用布包頭,但長相眉清目秀。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揮鞭子,看起來甚是熟練。

“小小年紀就會駕車?誰教你的?”

楚姮乾脆坐在車轅上,與其攀談。

那小孩兒見是個仙子似得漂亮人物,臉蛋有些發紅,他咬了咬嘴唇,答道:“回夫人話,我五歲就在牛子口看人駕車,後來跟人學會了,孃親便把家中兩頭牛賣掉,給我買馬做生意。”楚姮見他腦後支出來一縷啾啾,甚是好玩,下意識就問:“你爹呢?家裡不務農了嗎?”

小孩語氣有些低落:“我爹老早就去世了,孃親與我相依為命。孃親身體不好,對家中兩畝薄田有心無力,便打給大戶人家,現在偶爾做點絹花賣錢……”

楚姮不禁感慨。

她的九皇弟跟這個小孩兒一般年紀,卻是同人不同命。因為思念弟弟,連帶著對面前的小孩兒,愛屋及烏,愈發心疼。

兩人有搭沒搭的聊了一路,待到目的地,她也將這小孩兒身世摸了清楚。

楚姮從馬車下來,便立刻上前與藺伯欽說:“剛才那個駕車的小車伕名叫蘇鈺,才十歲呢!他剛出生就死了爹,身世好不可憐。像這些貧苦人家,你們縣衙應該多多幫扶才對。”

藺伯欽正彎腰與幾個果農談話,聽到楚姮所言,不禁斜她一眼:“每年中秋臘八,縣衙都會開粥棚三日,發米發麵。”

楚姮點了點頭:“這倒是好。”

“天下貧苦人數之不盡,做這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藺伯欽抬手掰下桃樹上枯死的枝葉,沉聲道,“皇親貴族一日用度,便可抵平常人一生所需。若當今聖上節儉吃穿,多體恤民生,蘇鈺這般的孩童又怎會出來駕車?”

楚姮沒想到他竟然扯到了自家。

然而她們皇家的確奢侈,比如父皇最愛吃的那道“四雲爭輝”,要用麂、鹿、獐、熊掌與蓮藕同燴,且蓮藕必須是當塘第一支成熟的新藕,四野味不能嫩,不能肥,做工極其麻煩。有時候吃不完就直接倒掉,如今想來,著實浪費。

對於藺伯欽的話,楚姮無法反駁。

就在這時,前方馬蹄聲踏踏,楚姮和藺伯欽抬頭看去,卻是方雙平打馬而來。他神色倦怠,鬍子拉碴,一身灰白色衣袍穿得鬆鬆垮垮,看起來像很久都沒有睡過好覺。

“大人。”方雙平翻身下馬,看到立在一側的楚姮,點了點頭,“夫人。”

楚姮頷首,想起溫蘭心,目光黯然:“蘭心的喪事還沒開辦嗎?”

方雙平垂下眼簾:“已經和家人商議過了,明日便回鄞州下葬。那兒是她自幼生長的地方,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找個相熟之人,不會淒涼。”

大元朝講究落葉歸根,即便是已經外嫁的婦人,只要夫方同意,皆可回老家安葬。

說到此處,方雙平抬起頭看向楚姮:“藺夫人與舍妹相識一場,感情甚篤,若不介意,明日可否前來送靈出城?”

楚姮答道:“我正有此意。”

方雙平走到藺伯欽跟前,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件:“藺大人,屬下準備掛冠回鄉,這是辭呈。”

藺伯欽蹙額道:“雙平,你這是何必?”

方雙平突然就紅了眼眶,喃喃道:“律法雲,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採花大盜一案,屬下疏忽,才會害舍妹含冤而死,實在愧對清遠縣百姓,更愧對自己……還望大人體諒!”

“此事本就不怪你,引咎辭官怕是陳知府都不會答應。”

方雙平苦笑道:“大人,你不必說了,屬下去意已決。你我皆明白陳知府不愛管這些小事,只要遞上辭呈,他自會批過。”

藺伯欽看他神色堅定,到底沒有阻攔,半晌才將那辭呈收入袖中。

“罷了,我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