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廓。這個情形,讓她想到了在十里灣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
藺伯欽被蛇咬了一口,她生怕他死了,還用嘴給他把毒吸了出來。可後來呢?這傢伙“恩將仇報”,與她生起氣來;有次她受了風寒,病的迷迷糊糊,醒過來就看見藺伯欽端著藥碗,一臉欠了他錢的表情,也不知哪兒惹他了;還有一次,她做了糖水糕點帶去縣衙,分給顧景同楊臘他們,他好像又有點不高興……
她忍不住抿唇,“你是個氣包子吧。”
但除了愛莫名其妙的生氣,他也沒什麼不好。
比如,他曾說,不為政績和名聲,也要為死者討回一個公道;蘇鈺的外祖一家都死了十年了,因為雷劈開了棺材,他也要把真兇給揪出來;蕭琸的案子就更簡單了,可他非要還世道一個水朗天青。還有在客棧遇到春二姐曹飛華,他卻想盡辦法要保護她。他寫得一手好字,詩畫俱佳。為官清正廉明,克己奉公,如風搖翠竹,如疾風勁草……
楚姮思緒翻飛到很久之前,幾乎將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個遍。
時不時傻笑一下,時不時又顰眉不樂。
她猜測藺伯欽這次跟她吵架,是因為捨不得。可自己不也是一樣?
想著終有一天,她不再扮演李四孃的角色,會離開清遠縣,再也……再也見不到他。楚姮心頭不禁酸酸澀澀,十分難過。
藺伯欽會傷心嗎?會來找自己嗎?還是說,他會覺得解脫?
楚姮想了許久,都想不到答案。
迷迷糊糊中,睏意襲來,到底是睡了過去。
只是楚姮睡的很淺,天還未亮,便覺得被衾冷如冰,她攏了攏棉被,微睜開眼,見窗戶被白雪泛出的光照的發亮。
楚姮不用起身,就知道雪肯定下得很大,因總聽聞雪壓枯枝的折斷聲。
屋子裡燃了一夜炭盆,讓人覺得口渴。
楚姮撩開紗幔,便下地趿拉著鞋,想去桌邊倒杯水喝。然而因為剛睡醒,卻是沒有留意地上的藺伯欽,迷迷瞪瞪,一腳就踩在了藺伯欽身上,直接把他給踩的悶哼一聲,自己也重心不穩的顛撲在地。
藺伯欽倏然被痛醒,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楚姮重重的壓住。
他下意識的摟住了女子柔軟的腰肢,楚姮身子一僵,不受控制地往前,兩人鼻尖幾乎都挨在了一起。
楚姮還是穿著昨夜那件寬鬆的水紅色紗裙,交領很低,折騰了下露出了大片雪白春色,渾圓被他的胸膛擠扁,波濤洶湧幾欲而出。大清早的,藺伯欽是個正常男人,他只覺得腦子裡“轟”的有什麼炸開了,喉結不由自主滾了一下,小腹發緊。
楚姮驚詫之下,正要扭動著從他身上起來,突然覺得腿根抵著什麼東西。
她當下就不悅道:“藺伯欽,你把暖爐揣身上幹麼,硌死我了。”她還記得藺伯欽入睡時腳邊放著一個暖爐,因此下意識就說了這話。
藺伯欽:“……”
楚姮順手就想把“暖爐”拿出來,藺伯欽卻警兆突生,慌忙伸手一擋,聲音沙啞的變了調:“起來!”
楚姮畏寒,睡了一夜冷冰冰的,藺伯欽身上倒是暖,可她也沒厚臉皮到那種程度。
她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藺伯欽也立時坐起,臉色鐵青,好像剛才是被鬼壓。
楚姮哼了一聲,正要揶揄他幾句,突然眸光一瞟,瞟到了地鋪角落的銅花暖爐。
暖爐還是放在昨夜的位置,動都沒動。
楚姮心頭一跳,反應過來剛才那硌人的東西是什麼,臉上頓時火辣辣的……
正文 九七章
“那個……我去收拾一下。”
楚姮紅著臉說完,便逃也似的開啟門,叫來溪暮濯碧,打水洗漱。
藺伯欽在旁揹著身整理衣衫,兩人各做各的,都沒有說話。
溪暮和濯碧互相對視一眼,感覺到屋中氣氛詭異,於是連端洗臉盆都是輕拿輕放。
藺伯欽連早飯都沒吃,向藺老夫人請了安,便藉故去衙門,說有要是在身。
楚姮望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心想,都快大年三十了,衙門好些人都告假還鄉,能有什麼要事兒?但想到兩人不久前的尷尬,她臉頰微微發燙,心照不宣。
至此以後,藺伯欽是早出晚歸。
基本他回來,楚姮已經睡下;而等楚姮醒來,地鋪收入櫃中,藺伯欽不見人影。
楚姮臉皮厚,早就把那些事忘諸腦後,每天看藺伯欽像躲瘟神一樣的躲她,她既好笑又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