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往前。
待抵達幼帝寢殿外時,只見那偌大的寢殿,四方通明,一股股藥香夾雜著松神檀香縷縷飄出,味道略是濃郁,令人稍稍不適。
而待入得殿門,那正坐於幼帝榻旁的贏易便頓時站了起來,恭敬溫順的朝鳳瑤彎身一拜,喚了聲皇姐。
鳳瑤朝他點點頭,繼續往前,目光也朝四周而望,只見國師仍坐於軟榻,雙腿而盤,正打坐。
“國師。”
許儒亦率先朝國師溫聲一喚。
國師稍稍掀眼,朝許儒亦點了頭,隨即便將目光朝鳳瑤落來。
鳳瑤面色並無太大變化,朝國師示意一眼,算是無聲行禮,隨即便迅速踏步至幼帝榻邊,目光朝他一落,只見他小臉仍是泛著不正常的薄紅,神色略微無力,整個人看起來脆弱不堪。
“徵兒可是好點了?頭還暈不?身子可還有哪裡不適?”她心疼之至,也頓時放緩了嗓音,極是柔和的朝他問了話。
嬴徵抬眸朝她瞅來,小小的眼裡頓時滑過驚喜之色,卻又是片刻後,他頓時扭頭將目光挪開,不說話。
贏易忙道:“皇上,皇姐這一路上都極是想念你,擔憂你,而今好不容易歸來,皇上還是好生與皇姐說說話吧。”
他這話卷著幾許寬慰與勸說,卻是這話落下,嬴徵才稍稍皺了皺眉,唇瓣翹了翹,小小的人兒兀自掙扎片刻後,才終是朝鳳瑤出聲道:“徵兒身子已無不適,謝皇姐關心。”
鳳瑤神色微動,心底終還是有些無奈與失落。此番九死一生才安然歸來,如今見得自家幼帝,卻是這麼個不冷不熱的相見,若說心底全然從容淡定,自也是不可能的,畢竟,縱是無心對自家幼帝多加要求什麼,但也仍是希望自家幼帝能如往常那般,親近於她。
她還記得,當初她從行宮歸來時,自家幼帝對她,可是極為關切熱絡的。
“皇姐此番歸來,徵兒可是不高興?又或者,這麼久不見,徵兒對皇姐,還不願理會?”她兀自沉默片刻,放緩了嗓音,再度出聲。
瞬時,幼帝小臉皺縮一團,矛盾猶豫,待得片刻後,他才低聲囁嚅的道:“不是。皇姐歸來,徵兒自是心悅的。”
這話說得倒是略微順從與好聽,只是那張小臉仍是繃著的,並未將喜色與欣悅在臉上洩開。
鳳瑤看得了然,也無心再強迫什麼,僅是暗自嘆了口氣,放緩著嗓音,繼續道:“徵兒身子未有不適便好。這幾日徵兒需好生在寢殿修養,國師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好生為你調養身子。”
嬴徵垂著頭,點了點頭,不說話。
一時,周遭沉寂,在場幾人皆未言話,氣氛莫名顯得壓抑尷尬了些。
鳳瑤心生陳雜,再度呆了片刻後,終是道:“徵兒身子未愈,夜裡還是早些休息。再者,你三皇兄剛歸宮,舟車勞頓,身子骨也是疲乏,你莫要拉著你三皇兄敘舊太久,早些讓他也回寢殿休息。”
嬴徵再度點頭。
贏易則緩道:“皇姐,入夜時國師便讓人差御膳房的人送藥來了,臣弟已是喝過了,身子也在好轉,是以夜裡多陪陪皇上說話,也無妨。”
鳳瑤緩道:“雖是如此,但還是得注意休息。”她隨意道了一句,待見贏易溫順點頭後,才不再耽擱,轉身朝國師行去。
此際的國師,已再度合了眼,雙腿而盤,正打坐。卻待鳳瑤剛剛站定瘋在他面前,還未及言話,他便也薄唇一啟,無波無瀾的出聲道:“皇上這裡,交給我便是。”
這話入耳,鳳瑤到嘴的話下意識噎住,待朝國師凝了幾眼後,終是未再言話,而後緩步朝不遠處的殿門行去。
出得大殿,夜風陡然而來,吹得神智越發清明。
鳳瑤稍稍攏了攏衣裙,兀自往前,待行了不遠,身後一直跟著的許儒亦緩緩出聲,“長公主不在大旭的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念著長公主,後聞說長公主在大周遭遇不測,皇上更是驚慌失措,日日慟哭。是以,皇上絕非是不喜長公主,許是不願在長公主面前多加表露。畢竟身為九五至尊,再加之國師歷來對皇上要求嚴格,是以方才皇上對長公主才並非太過親近,但若說皇上對長公主的感情如何,那自然也是極深極深,這點,微臣一直看在眼裡,也可拿性命保證。”
冗長的一席話,卻是字字寬慰。
只不過這話落得鳳瑤耳裡,卻並未激起太大波瀾。
自家幼帝對她感情如何,她也是知曉的,甚至方才幼帝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喜之色,她自然也是看在眼裡,奈何,自家那幼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