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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部分

為,長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差人回城去問問國師。”

風瑤面色並無起伏,瞳孔深邃如墨,幽遠清冷。

“國師那裡,自不必再問。而今本宮倒要問你,你柳襄好不容易從容傾手裡脫身,安穩之日未過多久,此番,當真甘心隨本宮一道前行?你可要知曉,前途漫漫,兇險不定,說不準這一趟出去,可是沒命回來。”

他自然而然的垂眸下來,並未耽擱,待得風瑤的話剛剛落下,便已平緩柔和的出聲道:“往日柳襄便聽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當初被容傾所控,柳襄一直以為,柳襄有朝一日被坊主算計死了,定不過是橫屍荒野,卑賤破敗,別說是死得重於泰山了,許是連鴻毛都重不過,且死了都還得受人詬病,天堂無路。但如今,既是有此等護長公主的機會,柳襄這卑賤之軀也能為國效力,如此,柳襄自不會缺席,便是以後死了,也定當是為長公主而死,那時,無論如何,柳襄都不會再受人唾罵,許是長公主與皇上,偶爾想起柳襄來,還會記著柳襄的好。如此死法,許是柳襄之亡,當真能重於泰山。鈐”

這還未出發,這廝便一遍一遍的想著死了。

風瑤眼角一挑,瞳孔稍稍縮了幾許,待得沉默片刻,就著他的話繼續道:“你當初背叛容傾,不正是因為不願死在容傾手裡?而今竟突然大義凜然的不怕死了?”

柳襄平緩認真的道:“長公主誤會了。柳襄自然是怕死的。只不過,柳襄前半生活得太過卑微,而今終還是想有所作為。若說此番是應了皇上之令而護長公主周全,卻又何嘗不是柳襄在拿命豪賭,就賭,此番之行,若柳襄亡了,自是柳襄之命,柳襄也認命,若未亡,且還能與長公主順利歸京,那時候,柳襄無疑是建了功,風光歸來,柳襄一直盼著有朝一日,柳襄能洗脫滿身的風塵,堂堂正正的做個極有作為之人,堂堂正正的以風光正派的形象面向世人,只有那時,柳襄才有勇氣,讓人去尋我生母生父,也讓他們能瞧見,他們曾經遺棄的兒子,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風瑤面色驟變,從不知,這妖異柔媚的柳襄,竟有這等心思。

她深眼凝他,稍稍壓下心底的震撼,繼續道:“你說你是孤兒,記不得前事。如此,你要如何去尋你雙親?又或者,許是你雙親早已不在……”

話剛到這兒,風瑤眉頭一皺,噎了後話。

柳襄瞳中頓時漫出了幾許微光,“他們在。坊主以前曾查過他們,說他們在世,也曾說,柳襄,是他們刻意丟棄。”

“既是刻意丟棄,你還要尋他們?你好不容易才從容傾手裡掙脫,此番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放著安穩日子不過,偏偏要隨著本宮前往大英,以命來豪賭,就為了讓自己活得出息,甚至讓你雙親後悔?”

風瑤著實有些看不透他了。

本是風塵之人,想來性子早就被磨圓搓扁,毫無鋒稜,且如今好不容易脫離容傾魔爪,自當抓緊時間享受安穩日子,但這廝此番折騰,又是何意?究竟是為了讓幼帝安心為重,還是,為了建功立業為重?

風塵之人,洗心革面之後,便也想,徹底的出人頭地,正面風光?

不得不說,往日只覺著柳襄妖異柔媚,極是難纏,但如今卻突然發覺,這柳襄,也不過是個被瑣事纏身卻又抑鬱不得的可憐人。

“柳襄的確想讓他們後悔!”僅是片刻,柳襄回了話,平緩柔和的語氣突然就強硬了幾許。

待得風瑤神色微動,再度下意識迎上他的雙眼時,他分毫不避,繼續道:“他們當初曾丟棄柳襄,柳襄自是要在他們面前風光,看著他們的卑賤鄙陋,讓他們羨慕懊悔。柳襄此生並無大志,唯獨此事想不通,皆道是人之初性本善,柳襄出生之時,何其可憐,他們竟還狠心丟棄,若非那老乞丐收留,柳襄早已凍死餓死,也若非他們丟棄,柳襄何能淪落風塵,受盡世人凌辱。”

說著,嗓音一沉,歪著頭凝著風瑤,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那面上卻積滿了自嘲,“長公主許是不知,那花月柳巷,鶯鶯燕燕,燈紅酒酣,看似繁榮熱鬧,但卻是個埋人骨頭之地。柳襄滿身的志氣與脊樑骨啊,就是在那裡被強行折斷的,埋沒的,便是柳襄乃平樂坊頭牌,受盡一眾龍陽之人追捧喜愛,但柳襄,也是接客的,那千人騎萬人壓的滋味,柳襄畢生都難忘絕,甚至日日午夜夢迴,都會被那種無力與恐懼驚醒。呵,如此的柳襄,長公主當真以為我能真正的安穩過日?不成的,我若不找事幹,我若不將心底的一切宣洩,我若不擺脫以前的一切一切,即便坊主死了,柳襄,仍是逃不脫那花月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