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越發走近,他急忙自闌珊的光影裡走出,待站定在鳳瑤面前時,他面露幾許擔憂,低聲問:“長公主怎此際才歸來?”
鳳瑤目光凝於前方,漫不經心的道:“去了皇上寢殿一趟。”
許儒亦點點頭,緩問:“皇上如何了?身子骨可有異常?”
“一切如常。如今有國師照料,又有柳襄的血養著,他目前算是安然,並無異樣。”鳳瑤低沉無波的回了話,語氣淡漠平緩,並未夾雜任何情緒。則待這話道出後,她神色微動,正要隨意勸許儒亦早些休息後便自行入殿,不料話還未說,許儒亦則再度出聲,“上一刻,三皇子曾來這裡尋過長公主,不見長公主在殿後便自行離開了,不知,長公主在皇上寢殿,可見到尋來的三皇子?”
鳳瑤眼角微挑,眉頭微皺,稍稍搖頭。
許儒亦微微一怔,繼續道:“這倒是奇怪了,三皇子今日來時,面色著急,似有要事要稟報長公主。微臣還以為,他未在鳳棲宮尋著長公主,便去皇上那裡尋你了。”
這大半夜的,贏易能有什麼要事要急切的過來與她說?再者,許儒亦這般一說,她倒也是突然想起,似是這幾日內,贏易皆極少去探望幼帝了,且也不曾在她面前出現過了。
是以,這幾日內,贏易是怎麼了?是身子突然不適,還是,另有它由?
鳳瑤兀自沉默著,各種揣度層層而起,則是不久,許儒亦靜靜凝她,低聲問:“此際,可要差人去喚三皇子過來?”
鳳瑤應聲回神,目光在許儒亦面上流轉幾圈,低沉道:“不必了。此際夜色已晚,贏易若當真有急事,明日自會與本宮說。”
說著,極是自然平緩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話鋒一轉,“皇傅且回偏殿去吧,本宮也乏了,便不與皇傅多敘了。”
這話一落,不待許儒亦反應,徑直踏步繞開了他。
許儒亦仍是欲言又止,眸色黯然,卻待猶豫片刻,到嘴的話終還是未能道出。待得目送鳳瑤入得主殿併合上了殿門,他這才回神過來,攏了攏衣袍,轉身朝偏殿行去。
翌日,早朝過後,鳳瑤依舊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摺,許儒亦極為難得的不曾跟隨而來,說是許家出了些事,便急急出宮去了。
鳳瑤略生詫異,但也並未插手,僅是放任許儒亦出宮,並無其餘囑咐。
待在御書房獨自將奏摺批閱完畢,時辰已接近正午,鳳瑤再度去了幼帝寢殿探望,直至與幼帝在殿中用完午膳,也仍舊不見贏易身影。
她終還是有些坐不住了,待出得幼帝寢殿後,便朝贏易寢殿行去。
天色尚好,周遭微風縷縷,柔和細微,略微淺淡的陽光也稍稍打落在身,略顯溫和,然而即便如此,心底卻終歸是起伏著一層層的複雜,是以縱是清風迎面而來,也不覺複雜厚重的思緒鬆懈半許。
抵達贏易寢殿時,贏易已在午休,因著不曾料到鳳瑤會突然過來,待得開啟殿門迎接時,他面上還略微卷著幾許愕然,身上的外袍也是隨著披著,連袍子的繫帶都來不及繫上。
“皇姐怎過來了?”
他目光朝鳳瑤掃了一圈,訝然恭敬的出了聲。
鳳瑤稍稍放緩了嗓音,低道:“聽說昨夜你來鳳棲宮尋過本宮,今日又久久不見你出現,是以便親自過來了。”
贏易神色微動,忙道:“昨夜去鳳棲宮,僅是因許久不曾見過皇姐了,再加之前日出宮去稍稍散心了一回,帶了一壺京中最是好喝的薄酒,本打算親自為皇姐送去,不料皇姐不在殿中,是以臣弟便未等待,自行回來了。本以為皇姐不知此事,竟不料皇姐突然過來了,臣弟還琢磨著待得下午皇姐無事時再專程過來為皇姐送酒呢。”
他語氣極是恭敬平緩,略微稚嫩的嗓音,也隱約夾雜幾許乖巧與認真。
這般的贏易,無疑是面色從容淡定,乖巧恭敬,並無半點異樣與不妥。
鳳瑤深眼朝他凝了幾眼,緩道:“皇弟倒是有心了。”說完,眼見贏易不言,鳳瑤話鋒一轉,“不讓本宮入內坐坐?”
贏易似是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側身朝鳳瑤道:“倒是臣弟疏忽了,皇姐裡面請。”
這話一落,待得鳳瑤應著他的話踏步入內,他則轉眸朝殿外宮奴一掃,吩咐宮奴速速備茶。
宮奴不敢耽擱,急忙小跑入殿沏茶,待得一切完畢後,便極是識趣的告辭出殿。
殿內氣氛沉寂,幽然無聲。
鳳瑤與贏易雙雙坐定在圓桌旁,一時之間,二人都未主動出聲。
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