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新婚的禮數,倒也顧不得什麼了,鳳瑤捉了桌上的大紅喜筷,隨即便在桌上隨意遊移,兀自而食。
這些糕點,色澤極是明豔,入口之味,也是極好,待得幾塊糕點逐一下肚後,鳳瑤才稍稍擱了筷子,正要起身至不遠處的妝臺拆卸髮鬢,不料足下未動,身形未起之際,不遠處的雕花門外,突然揚來了王能的嗓音,“長公主,皇上已是趁國師不備,領人出府了,此際可要差人攔住皇上,將喜宴參與了再走?”
剛毅幹練的嗓音,抑制不住的卷著幾許無奈。
鳳瑤心底有數,自家幼帝的性子如何,這王能也是清楚,想來今日若非自家幼帝表現得極為抗拒甚至不顧一切的要離去,這王能,自也不會無奈到來她這裡請示,詢問是否要略微強硬的攔住幼帝。
思緒至此,鳳瑤眉頭微微一蹙,卻是並未言話。
僅是片刻,王能在外繼續無奈而道:“皇上連喜宴都未參與,便已強行出府,離去時,還曾咒罵攝政王,言辭汙穢,幾名朝臣目瞪口呆。也不知此事,是否會傳到攝政王耳裡。”
鳳瑤眼角一挑,面色微沉,心底深處,卻是並未太過訝異。
她心底自是有數,自家幼帝不喜顏墨白,是以更也不喜她與顏墨白大婚,從而,舉止與言論皆是惱怒不恭。
只不過啊,有些事,並非是不喜去為,便可不為,身不由己這種感覺,自家幼帝不懂,更也不曾體諒,加之性子倔強生硬,這才是,她最是痛心無奈之處。
看來,便是國師,也無法真正震住自家幼帝了。昨夜國師才對自家幼帝說教過,而今才多久,自家幼帝,便又開始為所欲為了。
越想,心底的無奈之意便也越發強烈。
鳳瑤目光深邃幽遠,仍是並未立即回話。
待得周遭氣氛沉寂許久後,她才神色微動,薄唇一啟,扯聲嘶啞而道:“讓他去吧,皇上如今的脾性,著實倔強得緊,待得大婚過後,本宮回宮了,再去向他解釋。”
嘶啞不堪的嗓音,似如被什麼東西徹底碾碎一般,啞然得不成調子,卻又莫名的卷著幾許無力與蒼涼。
待得這話一落,門外便揚來王能恭敬的順從聲,而後,外面便徹底恢復了平靜,一派沉寂安然。
鳳瑤皺著眉,思緒久久難平,仍是半晌回神後,竟也連拆卸髮鬢的心思都無,僅是稍稍起身朝不遠處的軟榻坐定,隨即斜靠而倚,指尖微微而起,抵住側額,眸眼微微一閉,兀自整理起伏凌亂的心緒。
周遭沉寂,無聲無息,安靜凝然。
牆角的焚香,輕煙縷縷,淡香縈鼻,竟也是鬆緩不了緊繃的神經。
時辰一點一點悄然而過,靜謐安然,又或許是一夜行車勞累,此際本是閉眸理思,但不久後,竟是睏意來襲,逐漸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之處,突然有幾道急促的腳步聲驟然而起。
鳳瑤被驀的驚醒,待得驟然掀開眼皮時,那些腳步聲已然停在了雕花門外,而隨之而來的,則是侍奴恭敬緊張的嗓音,“長公主,王爺醉了,此際可要扶王爺進來。”
鳳瑤瞳孔微縮,眼角一挑,面色並非太善。
又因,此處終歸是顏墨白的主屋,而今這廝喝醉了,自也該入主屋休息才是。她與他的大婚,不過是作戲罷了,是以,主次之意,她姑蘇鳳瑤自也分得清楚。
思緒至此,鳳瑤也不耽擱,當即扯聲而應。
這話一落,便見不遠處的屋門頓時被人推開,有兩名侍奴正扶著醉軟如泥的顏墨白踏步入屋,待將顏墨白扶著癱倒在那大紅的喜榻上後,大抵是見鳳瑤正一直淡眼望著,侍奴們也滿身緊張小心,而後也不敢多呆,正要轉身出屋,不料足下還未靠近屋門,便聞鳳瑤嘶啞冷冽而道:“攝政王既是醉了,爾等便留在這裡,好生服侍。”
尾音一落,兩名侍奴怔得不輕,紛紛足下一停,下意識的滿目愕然朝鳳瑤望來。
按照他們心底的規矩,大婚之日,若是新郎醉了,自有新娘服侍才是,怎如今到了自家王爺這裡,竟成了小廝服侍?
雖心底下意識的驚愕,奈何待思量了片刻後,兩名小廝便也回神過來,心頭有數。
畢竟是金枝玉葉,自也做不來伺候人的事,是以,新婚之日讓他們留守伺候也是自然。只不過,待得他們強行按捺心緒的要轉身再度靠近床榻時,則見方才還分明爛醉如泥的攝政王,此際竟已稍稍掀開了瞳眸,那雙幽遠似有略微模糊的瞳孔驀的朝他們掃來,待得他們愕然一怔之際,他薄唇一啟,嘶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