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恭然而立,垂眸下來,故作自然的避開了顏墨白那雙深邃厚重的眼,隨即薄唇一啟,平緩柔膩的道:“柳襄,是聽皇傅說的罷了。昨個兒皇傅大醉回府,逢人便如此言道,而柳襄以為,皇傅乃長公主身邊近臣,再加之酒後吐真言,是以,想必昨夜大婚乃作戲之事,當屬是真。”
鳳瑤瞳孔一縮,陰沉而道:“醉酒之人說得話,何能為信。”
鳳瑤心口一沉,怒斥一聲,這話尾音還未全數落去,顏墨白已陰沉緩慢而道:“許儒亦醉酒之言是否為真,而今論來,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介小小布衣,竟敢當街膽大妄為的揣度本王與長公主大婚之意,更敢在本王與長公主面前肆意造謠詆譭,將憑這點,你柳襄之人,便已觸了本王逆鱗。”
他這話極緩極慢,陰沉淡漠,語氣中夾雜的情緒並非太過濃烈。
然而即便如此,那懶散緩慢的語氣,卻是不怒自威,煞氣陰森得令人頭皮發麻。
柳襄眉頭終歸是再度微微一蹙,恭敬柔膩而道:“攝政王許是誤會柳襄之意了……”
未待他後話道出,顏墨白那森然而又漫不經心的嗓音再度揚起,“無論誤會與否,今日你柳襄,終是觸了本王眉頭。說來,上次宮門之外,本王不曾真正要得你性命,但今日瞧來,如你這種人,本王倒是,絕不可手下留情了。”
陰沉的嗓音入耳,鳳瑤瞳孔起伏不定。
也本以為顏墨白道出這般森冷錚錚之言後,定也是要主動出手襲那柳襄,卻是不料,顏墨白突然嗓音一挑,淡漠無溫的喚了伏鬼之名,剎那之中,伏鬼頓時從車上跳身而下,指尖成爪,即刻朝那柳襄襲去。
瞬時,柳襄急忙閃身躲避,竟開始圍繞馬車而跑。
伏鬼騰身一躍,揪住柳襄衣領,本是要下手而揮,奈何柳襄竟不知何處掏出了一枚匕首,快如閃電的割斷了伏鬼揪著的衣襟,足下也平步而挪,眨眼已是站定在了幾米開外。
伏鬼雙目微微一眯,渾身的煞氣越發濃烈,僅是片刻,他再度朝柳襄襲去,兩手成爪,下手著實是內力狂湧,毫不客氣,整個人,也猶如發狂的猛獸一般,招招陰狠,卻也昭昭致命。
然而即便如此,那柳襄卻是每次都能從伏鬼的手下極為驚險的逃脫,雖看似節節敗退,處處都處於下風,然而這柳襄卻又能每次都化險為夷,不曾真正被伏鬼襲到半許。
整個過程,鳳瑤一言不發,厚重緊烈的目光,也靜靜朝那柳襄望著。
心底深處,早已是起伏劇烈,牴觸重重,一時之間,一股濃烈的懷疑與戒備之氣越發的在渾身蔓延開來。
這伏鬼下手,著實是極狠,並無半點留得情面,但那柳襄,卻能在伏鬼的對抗下如此安然無恙,不得不說,將憑這點,這柳襄的武功與本事,也絕非尋常。
“攝政王如此欺人,長公主就任由攝政王如此草菅人命?再者,皇傅高燒不退,危在旦夕,而今攝政王突然來這徐晃一招,刻意拖延時間,長公主,攝政王無疑是居心叵測,聲東擊西,雖明著是要對付柳襄,實則,卻是要讓皇傅病入膏肓,不治而亡啊!”打鬥緊蹙之間,柳襄扯聲而起,雖語氣仍舊夾雜著幾許風情與媚意,但話語內容卻是條條是理,逼問十足。
鳳瑤滿目陰沉,並無所動,奈何身側的顏墨白卻突然挑聲而道:“草菅人命幾字,倒是不實,畢竟,你在本王眼裡,不過螻蟻,何為人命。這大旭之中,終歸是還有主事之人,往些日子不曾真正動你,不過是看在長公主面上罷了。但你柳襄那些把戲,本王何來不清,而今你既是要變本加厲,肆意妄為,便也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這話一落,不待鳳瑤反應,顏墨白頓時飛身而出,濃烈的掌風,再度朝那柳襄襲去。
瞬時之中,兩人的打鬥,徹底演變為三人的絕殺。
周遭之處看戲的百姓,也嚇得面色發緊,紛紛不敢再多看,當即拔腿而跑,瞬時便沒了蹤影。
鳳瑤端然而坐,瞳孔冷冽陰沉,思緒也起伏幽遠。
待得片刻,眼見顏墨白與伏鬼二人雙雙合作,已迅速將柳襄踩踏於地之際,她眼角一挑,終歸是扯聲而道:“攝政王。”
這話一出,顏墨白與伏鬼紛紛停手,那被顏墨白與伏鬼極是狼狽踩踏在地的柳襄急忙抬頭朝鳳瑤望來,整個人委屈狼狽,卻又柔媚委屈,“攝政王太過欺人,望長公主做主!柳襄雖為螻蟻,但也是一條性命,攝政王膽敢在長公主面前肆意行兇,全然不顧長公主在場,此等目無法紀卻又目無長公主之人,望長公主,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