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也是佼佼了,現如今二十七八看著還是那般幽雅素麗。可能是因為瘋癲自殺過的原因,她好像也很不經常說話,每到下午便穿著荼白的素衣搭著藍鐵的宮裙,一個人跪在鋪墊上唸完就靜悄悄地走。
今兒皇帝原本轉去齋宮裡準備靜心,進去就碰到那位麗嬪了。按說麗嬪當年也是個家世赫赫、得過聖眷的大家閨秀,怎的對著皇帝倒是卑微省慎得不行,勾著下巴跪在對面的臺階上,似乎猶疑著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皇帝倒是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一襲墨色升龍袍徑自往裡頭走了。後來就一個人在這間殿,一個在斜對頭那間殿,互相不打擾地坐了一下午。
再後面皇七子就從擷芳殿下學接娘了,這位皇七子也是個不攀不驕的孝順爺,母子兩個雖然在宮裡過得尷尬,他倒是從不怨懟,只互相扶持著默默過活。看見皇帝在,便與他母妃兩個對皇帝拜了三拜。
雖他是個皇子爺,可這宮裡頭不得寵的皇子和公主未必就能比咱們做奴才的風光多少。即便有張貴妃關照,可那袍子往下一跪還是緊著顯短了一截,太監們哪一個不是看臉色使眼神刻薄的?不過皇七子容貌生得與廢太子有幾分像,連性情上也有相似,大抵從不計較罷。
聽三座門裡的太監小赭子說,在那擷芳殿裡上課,連王爺府上的世子跟班衣裳都比他光鮮,他雖不因此覺得自卑,對人卻謙虛謹慎。應該是藏拙了,面上比誰都不突出,可就旁聽的太監說,許多細微處分明比九皇子要出色不少。
大概皇帝也聽到了口風,皇帝瞅著他緊巴的袖管,便難得地對他道了句:“盡你自己所能的吧。”
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怕是也算不得批評。隻眼下後宮里美人如雲,就不知道這位周麗嬪還有沒有起來的可能了。
大家大眼瞪小眼地聽著,不自覺便議論開來。或有同情嘆惋的,或有說活該的,這宮裡的主子就沒一個是真省油的燈,當年不定做過些什麼呢。正嘰喳個不停,忽而便看到圓弧形的磚頭門下站著道清頎的身影,看那鼻樑英挺冷眉薄唇的竟然是四皇子爺。穿一身玄色刺繡滄海祥雲團領袍服,頸上交領素白,與生俱來的天家氣度英俊得不行。
他身旁正站個小宮女,用布條兒扎著雙螺髻,唇瓣嫣紅微微上翹,同樣亦美不勝收。那四殿下正把手撫在她耳畔,似乎在逗著她什麼,一隻手還攥著她指尖。
“天呀,那個是陸梨。”有眼尖的先認出來。
陸梨的美大家其實是都知道的,早就有猜測她是不是和廢太子相好了,但今天這一幕也未免來得太猛然。一時各個不禁默默地看過去。
外頭的陸梨可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瞧著,聽見楚鄒問她:“恨了爺一路,這都恨到地兒了,還恨麼?”
昨兒被他半霸道地誘哄著,一晚上不停不歇直到麻木,睡一覺醒來卻只見嬌紅不已,原是已被他欺負傷著了。夕陽打著硃紅的牆面,照下來一半兒陰涼一半兒橙黃,陸梨低聲惱楚鄒說:“火燒一樣的難受。爺去查查書,看昨兒那樣可會壞事兒了。”
那顏頰嬌粉,眸瞳裡水泱泱的,難得的羞嫵可人。楚鄒聽了卻都是憐寵,勾著嘴角道:“回頭爺給你弄點兒藥擦擦就好。真壞事兒了爺就娶你。”
說著便俯身在陸梨的臉上親了一口,又轉頭順勢看了眼院裡頭的宮女。
陸梨回頭一望,這才恍然驚覺那後頭的靜悄悄裡原睜著許多雙眼睛。看到剛才這一幕,一個個正做著“噫”的表情,咧嘴兒齜牙兒地對自己笑。她忍不住雙頰一赧,捶了楚鄒一拳。
那段時間的紫禁城也像瀰漫著一股祥和的喜氣,中宮幾個嫡皇子女們的小宴定在八月初五,李嬤嬤是在八月初一這天回來的。這兩天在老黃曆上都是好日子,提前回來也好為宴上的菜餚做準備。幾道大菜依舊按制給御膳房負責,餘下精緻的幾樣歸她回來與尚食局一道搭配。
可把閒呆了的桂盛樂呵得不行,忙不迭地招呼寥寥的幾個宮女太監又是掃塵又是擦窗的。那幾天秋老虎餘威未退,傍晚陽光打照著坤寧宮漆紅的高高宮門,倒顯出了一派忙碌生活的朝氣。
但即便這樣忙,今次卻沒有叫上康妃。錦秀在承乾宮靜候了幾天,眼看著李嬤嬤回宮在即了,也未見皇上那頭有過吭氣。
宮裡頭的奴才們眼睛都跟針尖細,說起來皇上已經一連數日未曾光顧承乾宮了,康妃宮裡這陣子顯得有些消寂。
這不符合常理,想當年康妃還是個宮女的時候,皇帝連被燒燬的坤寧宮佈置都讓她參與,皇九子小時候她更是牽著在坤寧宮露臺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