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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容有些清減,漠然道:“心中藏了事兒,曲子怎能吹得出歡快?以後不要叫我主子,先前怎麼叫就還是怎麼叫吧。”

曹可梅連忙擺手:“可不敢,小主既是皇后娘娘親點的淑女,那就是奴婢應當伺候的主子。”又嘆了口氣道:“哎,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不成人之美,我想著當淑女吧,偏相貌生得不出挑;姐姐相貌出挑,卻不願做皇上的女人,偏偏又逃不過被選上……不過奴婢一直有個疑問,姐姐可是在家鄉已有了意中人?”

何婉真表情有些哀傷,她的父親是縣令,生母卻是在幼年時候就死了的,沒半年就娶了繼室,一直將她放在別院養到十四歲才接回縣衙。那個救過她性命的身影又浮上眼前,家裡是窮極陋極的,還有一個生病的母親,她時常偷著去看望,奈何父親不肯同意,他也不肯先要下她……這般一進宮來,只怕已經娶了村裡的姑娘了。按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他本該有的命運。

她惆悵道:“宮牆這樣高,抬眼只能看見一片琉璃黃瓦,進了宮就把前路阻隔,再提過去又有何意義。”

曹可梅聽不過癮,跟著籲口氣道:“也是,像我就不願意去想從前。我家在山東,離著京城不算遠,怎奈日子過得太苦,只得頂替富戶家進了宮。不過進宮來就想過個好日子,雖然沒能當上小主,就是這樣也比從前好多了。”

話說到一半又驚呆地捂住嘴,叫別說出去,傳出去要殺頭,她母親還賴著那戶人家給養呢。

何婉真見她這般真話直說倒放鬆下來,難得莞爾一笑。

正說著,忽然一隻雀鳥掠過身旁,她手上的笛子被鳥翅膀一晃,笛梢上掛著的流蘇小荷包被晃去了池子。索性那池塘裡荷葉寬盞,荷包被拖承在荷葉上搖搖欲墜。

“哎呀,可怎麼好?看起來這樣舊,不如不要了,回頭奴婢再給小主做一個。”曹可梅攔她。

何婉真卻執意不肯,焦慮地睨了睨距離:“倒也不是很遠,你扶著我,我用笛子挑。”

楚昂繞過千秋亭,便聽到兩個女子的聲音,一個略有些熟悉,帶著一點清涼。抬眼看見那池塘邊兩道嬌影,圓臉宮女抓著一個淑女的手,那淑女纖弱扶柳,手執短笛去夠池子裡的荷包。是瘦的,烏亮青絲沿兩肩垂下,勾勒出盈盈不堪一握的肩與背,幾分書雅,幾分淡泊。

他微微地蹙眉。

張福其實是記得的,嘴上便道:“哪個不曉得規矩的,擾了萬歲爺的興致,老奴這就過去轟了她們。”

“由她們去吧。”楚昂抬手攔住,轉身欲回。

“呀——拿到了!”何婉真忽然抬手一勾,那荷包被她在空中一蕩,拋去了身後的陸地上。

曹可梅興奮不已:“姐姐還真厲害。”

何婉真抿嘴嗔笑:“改口了不是?可別小瞧我,我爹從小不搭睬我,自生自滅慣了,這點事兒還難不倒我。”

曹可梅看得一瞬痴愕,呆呆道:“……難得見姐姐笑。以後要多笑,笑起來才好看。”

“咳。”忽聽到身後一聲太監吊嗓的咳嗽,嚇得俱都回頭。這才看到萬歲爺不知幾時竟站在幾步外,著一襲明黃色繡升龍紋常袍,修長筆挺的身軀似籠罩著一股鬱氣。而那個荷包,竟正正好掉在他的靴面上。

進宮前從未想過皇帝是這般的英偉冷俊,而他的冷俊卻恰叫何婉真又懼又仇怨。何婉真看一眼立刻又低下頭來,搭腕跪下:“臣妾叩見皇上,驚擾了聖駕罪該萬死,望皇上饒命。”

呵,饒命,你也怕死麼?

楚昂睇著她低垂的清涼眼眸,冷哼道:“平身吧。”

第29章 『貳玖』盛眷之殤

“謝皇上。”何婉真福了一禮,便弓著身夠到他的腳邊,把荷包小心撿起來。

她的眉眼不抬,並不看楚昂,雖恭敬卻不似別的宮女是因為怯懼和仰慕。楚昂將她態度看穿,心裡對她就像有個甚麼堵著過不去。

她把荷包撿起來,拭了拭面上的塵土,便欲收入自己的袖中。荷包的料子不大好,煙青是男人才用的顏色,也比較舊了,在她的目中卻是珍惜。她的手指很細很白,手腕兒也是纖長,可看見上面突起的一粒秀骨,像她的人一樣清窈,讓很有把她拖過來反轉的念想。

楚昂不動聲色冷覷著,輕啟薄唇道:“手上拿的是什麼,給朕看看。”

他的語調陰鬱,其實自己也弄不懂為何要與她費舌耽擱。

“是。”何婉真頓了頓,躊躇著遞過去給他。

那纖盈指尖湊近,點在他的手面上輕輕掠過,她的眼睛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