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搶到門口去要遞給他; 卻見他便以那一身雪白而單薄的長衣,頭也不回地往內院走去了。
風雪蕭蕭,吹拂在她的眼睫上; 轉瞬凝成了水滴。
***
她想,這世上她最想要的東西,不是黃金珠玉,不是良田美宅,甚至也不是他,不是他想帶給她的所謂幸福。
她想,這世上她最想要的東西,是一把自己的聲音。
可是這偏偏又是她自己要捨棄掉的。老天若知道她想將聲音找回來,恐怕也會笑她出爾反爾吧?
這一夜她沒能閤眼,在床上輾轉反側,只是想著顧拾那略顯疲倦的神容,和在深院風雪中獨行的背影。她當然是願意幫他的……這時候,她又覺得自己日前的矯情變得有些難看了。可她卻畢竟沒有法子,她甚至連喊住他都做不到。
第二日她出門時,恰見他從內院匆匆披衣出來,一邊對身後的張迎吩咐著什麼。他的目光掃到了她,卻又立刻移開去了,她還沒來得及鼓起勇氣給他一個笑容,便看著他走到了正門口。
他忽然又轉過身,直直地朝她走過來。
她一時發慌,想後退卻不能,眾目睽睽之下,就這樣被他堵在牆角。
他的眼底還泛著淡淡的青影,眸中的光亮卻很振奮似的。
“你不知道也沒關係。”他對她彎起眼睛,輕輕一笑,“阿寄,我會給你最好的。”
紅雲飛上了她的臉頰,她抿了抿唇,而他已再次離去了。對著他那風風火火的背影,很久之後,她終是靜悄悄地笑開,好像被他種下了一個溫柔的秘密。
婚期將近,這座老舊的齊王宅裡一片喜氣的大紅色。皇帝特遣了李直來打點府中一應禮儀事務,阿寄每日裡就被纏著試穿這樣那樣的嫁衣,而顧拾則很少露面。好容易有天得了閒,又難得地停了飄雪,她自去下廚做了幾份點心,然後託了張迎帶她進宮,她要去一趟掖庭。
未央宮還是舊日的模樣,巍峨高聳,冷酷渾濁。道上的積雪每日都有宦侍早早地掃盡,只走到掖庭時,便見積雪融成的雪水一股股下流,泥濘中透出一股難聞的氣味。阿寄走到秦笑所在的冷宮,那架子上的鸚鵡已不見了。
秦笑倚著憑几正在假寐,身上披了一條薄毯,隨著呼吸稍稍地滑落些許。阿寄將盛點心的食籃放在案上,輕輕地給她將薄毯蓋好,卻不料還是驚動了她。
秦笑睜開了眼睛,恍惚了一會兒,才遲滯地看了她一眼,“是你啊。”
阿寄點點頭,朝她笑了一笑。
數月不見,秦笑好像忽然就老了,眼角露出細紋,眼中是深深的倦怠,讓阿寄有些吃驚。其實秦笑按歲數確是不年輕了,只是她總讓所有人都以為,她可以永遠地妖嬌嫵媚下去。
而現在她甚至連笑也懶得笑了。
阿寄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覺心裡有些發澀,她沒法表達安慰,便將那食籃的蓋兒掀開了,清甜的香氣溢位來,幾枚團成花瓣狀的小巧餌糕靜靜地躺在裡面。
阿寄滿懷期待地看著秦笑,秦笑將身子往前挪了挪,看見餌糕果然眼中微亮,抬起頭淡笑:“你回回過來都送東西,真是費心了。”
阿寄笑著搖搖頭。她沒法說,但她心中一直把秦笑視為介於母親和姐姐之間的存在,她願意親近她。
秦笑執起筷子嚐了一口,卻忽然頓住了。
阿寄立時緊張起來,不知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好。然而秦笑片刻之後卻只是嘆了口氣:“我好久沒吃到過這樣的味道了。”
這只是最尋常的鬆糕,內里加的是芝麻和棗子;若認真論來,阿寄自己也並非擅長烹飪的。秦笑看她一眼,低聲道:“總有二三十年了。”
二三十年,是從她進了孝衝皇帝的後宮時算起……可她自己也懶得再去計算了。
她很快就吃完了這一籃,心情似乎變得愉快很多,柔柔地朝阿寄笑:“小十能有你,真是他上輩子的福氣。”
阿寄臉上微紅,想搖頭又覺不妥,便有些尷尬地笑。秦笑看著她的模樣,只覺可愛溫馨,一時有些恍惚:“我說過的吧?我老家也有一個小妹。”
阿寄想起來,點點頭。秦笑卻又道:“可是我十二歲就離家了。”
阿寄抿了抿唇,鼓起勇氣,將食籃的底層揭開,拿出裡面的一封信箋,雙手呈給了秦笑,又抬頭期待地看著她。
秦笑接過,拆開,讀完之後,微微驚訝地看向阿寄。
“你要邀請我,”她指了指自己,“去你們的婚宴?”
阿寄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