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老夫人馬上明白了蘇詩語話裡的意思,介面道:“語丫頭說得對,我瞧著那紅袖就照顧得很好,而方才她喂的藥樾兒也悉數喝下了。太醫說了,只要能進藥,就能退燒醒來。所以——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就不要在此時再進去打擾!”
蘇詩語到底是厲害的。
紅袖被樓皇后送回鄉下的莊子後,伺候樓樾的差事就交到了她的身上。
能與樓樾這麼近的相處,她心裡是歡喜的,巴不得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才好。
可看著樓樾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她心裡也著急,更是在伺候他的時候,聽到他在夢囈裡叫著蘇流螢的名字……
蘇詩語心裡又恨又痛,卻也明白樓樾的心病只有蘇流螢才能治好。
可是,要讓她將蘇流螢往樓樾身邊送,卻是比殺了她還讓她痛苦難受。
思來想去,她終是想到了鄉下的紅袖身上。
她將心裡的主意同樓老夫人說後,樓老夫人卻是認同了她的想法,做主又將紅袖從莊子裡接回了王府。
紅袖墜落青樓前,是一名戲子,被三皇子發現後送到了樓樾的身邊,卻是對樓樾一見鍾情,更是為了能留在他身邊,刻意的模仿著蘇流螢的一言一行,再加上她本就與蘇流螢有五分相像。所以,蘇詩語讓她假扮蘇流螢陪在樓樾身邊,與他說話,喚樓樾醒來,卻是輕而易舉之事。
再加上蘇詩語給她的那樣東西,更是讓半昏半醒中的樓樾分不清事實,潛意識裡將紅袖當成了蘇流螢,以為她又回到了自己身邊,心病去除,喝了藥後,高燒漸漸退了……
聽了蘇詩語的話,安王妃不由從視窗朝屋內看去,恰好紅袖轉過頭來,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安王妃神情一驚。
之前她從庵堂回府時,紅袖已被樓皇后送到了鄉下的莊子裡,所以安王妃並沒見過紅袖的長相。如今見到,卻是大吃一驚——
隔著不遠的距離,在屋內昏沉光線的襯托下,坐在床邊的紅袖,竟是像極了當年的瓊妃!
安王妃啞然失聲,更是愧疚的回頭去看蘇流螢。
蘇流螢如何不明白安王妃心裡的為難,苦澀笑道:“既然世子爺有所好轉,我就回去了……”
說完,她就向安王妃告辭,卻被安王妃留住。
安王妃回頭擔心的看了眼屋內,愧疚道:“流螢,既然來了,你就暫且在這裡多留片刻……樾兒心裡念得終究是你,別人代替不了……我想,等他醒來,第一個想看到的人一定是你……”
看著安王妃懇切的目光,蘇流螢不忍心拒絕,只得點頭應下,輕聲道:“那我就在院子裡待著,等世子爺醒了再走。”
聽她這樣說,安王妃終是放下心來,感激道:“我替樾兒先謝謝你。”
說完,安王妃已是急不可耐的進屋察看樓樾的情況,看是不是如同蘇詩語所說,真有好轉起來。
蘇流螢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院子裡,透過半開的門扉,看著太醫與安王妃她們在他身邊照顧忙活,心口無比的苦澀。
不覺間,夜色沉下去,天色已很晚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屋內有人歡喜道:“呀,終於退下去了……”
蘇流螢心裡徹底一鬆,正要探過頭去看看屋內的情景,面前人影閃過,蘇詩語笑意盈盈的擋住了她的視線,說出口的話卻是冰冷刺骨。
“還捨不得走?呵,你不會真以為世子爺少了你就活不下去吧。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世子爺退燒清醒了,可惜咱們王府不歡迎你這樣的禍害,老夫人是不會讓你進屋的!”
耳邊,聽著樓樾臥房裡傳來的歡喜聲,蘇流螢高懸的心終於放下。她身子早已站得僵硬發麻,稍稍動一下都難受之極。
面上,她無視蘇詩語的得意與嘲諷,冷冷道:“世子爺能平安醒來,蘇側妃卻是功不可沒。”
“不過,既然世子爺已醒來,你拿走我的玉牌是不是應該還回來了?”
在得知四年前退親的玉牌沒有還回到樓樾手中後,這幾日蘇流螢將四年前樓樾來蘇府求親時在場的人都細細的在心裡過了一遍。
父親做事老成,她不相信求親最重要的玉牌會不小心遺失,一定是被有心人拿了。
樓樾上門求親那日,她的閨閣裡,除了她與奶孃,只有蘇詩語與杏雨了。
她記得很清楚,樓家請來的媒婆當時為表鄭重,親自將玉牌送到蘭亭閣給她看,還告訴她,這是樓樾給她的定情信物,而那玉牌,也只送給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