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十九年前的瓊妃再世。
紅袖本就與瓊妃有幾分相似,再加上她刻意的仿效,不光外貌肖像,神態也是異常的相像。連蘇流螢都不得不承認此時戲臺上的紅袖,竟是像極了阿孃生前的樣子。
一聲鑼響,大戲正式開場。
第一場戲唱的是瓊妃進入東宮後,慧成帝與她相濡恩愛的場面,兩人共撐一把雨傘細雨下賞粉桃、瓊妃在桃樹下為慧成帝跳胡旋舞……
到了此時,之前那些猜度臺上之戲是關於瓊妃的,到此時卻是確定了。
而知道當年瓊妃暴病一事的老臣不由面色怪異的看向了樓樾——
樓世子今日獻給樓皇后做生辰大禮的這出大戲,竟是關於當年的東宮寵妃瓊妃娘娘的!
頓時,賓客中已有議論之聲竊竊而起。
那些知道當年舊事的已忍不住交頭結耳的私議起來,而那些不知道的,則尖起耳朵聽前輩們重溫舊事。
看著戲臺上的‘瓊妃’與君王卿卿我我的甜蜜樣子,那怕知道是演戲,樓皇后還是憤恨起來,牙關死死咬緊。
而最讓她憎恨的,卻是樓樾竟在這樣的時刻對自己下手了!
全身如墜冰窖,更是恨得全身真打哆嗦,樓皇后眸光死死的盯著下首挑釁看向自己的樓樾,狹長的鳳眸裡除了恨意,更有著無盡的恐慌與狐疑——
他發現了什麼,是他真正的身世?還是知道了他母親之死的真相?
不對,紅袖那個賤人卻是安王妃死之前就娶進府的,難道,從那時起,這個孽子就已著手準備對付自己了嗎?
難道,他真的只是為了替蘇流螢那個賤人出頭,與自己為敵的?!
一時間,無數念頭與猜想在腦子裡劃過,但無論是何種原因,總歸讓樓皇后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樓樾對樓家、對她‘叛變’了……
突然的變故,不光讓整個大殿裡的氣氛異常的詭異起來,更是讓一向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樓皇后徹底亂了陣腳。
如今,戲已開始,看著臺上的戲目,她都已經能預料下面要演的劇情是怎樣的驚心動魄,而這些卻是將自己推向深淵裡的一把利刃,會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所以,她要怎麼辦?怎樣扭轉局面化除這場危局?
因還在‘靜養’期,安王樓譽這個國舅爺今日卻是沒能參加樓皇后的壽宴,所以,亂了分寸的樓皇后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是全身冰涼的枯坐著,如坐針氈。
她看向太子,可後者卻看戲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沒發現自己的母親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點都沒察覺到危機正在來臨。
而榮清公主雖然感覺紅袖的裝扮有些奇怪,卻也不知道十九年前的舊事,畢竟那個時候她還在孃胎裡,那裡會知道看似一臺風花雪月的戲曲,卻是暗藏洶湧。
樓皇后已不敢去看身邊慧成帝的臉色,身旁傳來的凌厲寒意已是將她心跳都快凍住了。
最後,她的眸光終是再次落在了樓樾身上。
樓樾面若寒霜的坐著,悶頭喝著酒,握著酒懷的手青筋暴起。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估計樓皇后已將樓樾凌遲了上萬遍。
最終,她終是咬牙抑住心裡無盡的慌亂與徹骨的恨意,重重一揮手,華麗的廣袖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卻是揚手讓戲臺上的戲子停下來。
見樓皇后揮手,鼓樂之聲立刻消彌,戲臺上的紅袖回頭遲疑的回頭看了眼面如沉霜的樓樾,面容一暗,終是領著眾戲子停下,靜靜的跪在了戲臺上。
樓皇后僵硬的笑道:“可還有其他的戲目?上了年紀,反倒不太喜歡看這種太甜膩的戲目,像《五女拜壽》一類的,卻是又熱鬧又應景。”
樓皇后當眾表示不喜歡看眼下的戲目,再次揮手讓紅袖等人退下。
樓皇后一開口,下首的榮清也反應過來方才戲曲的不尋常,不由也跟著說要換曲目。
瓔珞從看到紅袖裝扮成瓊妃的樣子登臺後,早已嚇得身子都癱得站不穩了,如今見樓皇后讓戲班停下,立刻上前對班主命令道:“今日是娘娘的生辰,趕緊讓她們通下,換成娘娘喜歡《五女拜壽》!”
說完,眼睛還不忘揹著眾人狠狠的剜了一眼跪在中間的紅袖——
賤人,敢與皇后為敵,你等著好死吧!
若換做平時,聽到樓皇后這樣說,只怕戲班的人早就跪下請罪後,換人換曲目了。
可臺上的紅袖卻彷彿沒聽到樓皇后與瓔珞的話,那怕身子不停的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