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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這女屍一絲。不掛,臉上如李月華一般被劃的稀爛,更絕的是她的膝蓋部位凸起紅的血腫,彷彿是生前被人打斷過腿一般。如此這般和活人李月華比對下來,外傷簡直不差分毫。

李月華不得不佩服這張公公的思慮手段周全,看來逃出大明宮就是眼前的事了。

張公公將那香氣與惡臭並存的女屍扔進井裡,他舉著火摺子,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從殿裡到井子這段路上李月華爬過的痕跡是否清晰,他要給元蘭造成個假象,李月華是受不了折磨才自盡的。

只見他緊緊抿著嘴唇,從容不迫地在懷裡掏出個短柄軟毛刷子,先一把將下裳挽在腰帶上,然後彎腰將自己的鞋印刷去,他將這一切做的幾乎堪稱完美后,揹著女孩消失在夜色中。

裝屎尿的木桶明顯被張公公洗刷了多遍,饒是如此,那陳年留下的騷臭味仍然將李月華弄得直泛噁心。

冰冷的水漫到女孩下巴,脖子以下早都被寒涼浸的麻木了,馬車雖然走的平穩,但盪漾起的水珠兒不斷侵入女孩的鼻孔,眼睛。

怕髒?再髒有姜鑠和元蘭髒嗎?所以李月華,你不要覺得難受,因為遲早有一天,你會讓那些害你的人受千百倍的噁心。

“站住!”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桶裡的李月華渾身一顫,她忙將口鼻緊緊掩住,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攔路的是誰,難不成出岔子了?

只聽張公公的聲音依舊平穩,他慢悠悠道:“喲,這不是安平侯家的吳二爺麼,可是燙的酒不香,惹得您發脾氣。”

安平侯家的二爺?是了,老聖人還在世時下旨,說吳家忠心有功,皇恩當蔭及子孫,特賜世襲侯位。這二爺雖說也是嫡出,但承襲安平侯這等福氣他是沒造化趕上的,故而家人花銀子為他捐了個郎將做。

只聽這吃祖宗飯的二世祖哼哼唧唧訕笑道:“張公公,本官懷疑你偷運宮裡的東西出去變賣,得搜查下你這香桶。”

李月華的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兒了,這都要出大明宮了,偏偏出了這麼一茬事,難道真是天要亡我?

正在此時,香車蓋子被推開一條小臂寬窄的縫,火光立馬紅燦燦地滲進桶裡,只見一隻通體森寒的長劍也當即懸在女孩兒頭頂。李月華心驚之下,忙一點點地縮排水裡,登時水鋪天蓋地湧入她的口鼻耳朵裡,熱辣辣的。她不敢往出吐氣,她怕水泡聲會驚動吳二爺。

“別介啊,您這麼做可就沒意思了。”張公公聲音似是有些著急,他緊接著低聲說道:“外邊可是有人等著要貨呢,遲了就不是這個價了。”

那吳二爺嘿嘿冷笑了幾聲,他故意將劍頭伸進桶裡去攪和,李月華越發將身子往下壓,萬一讓這人的劍觸碰到自己,那可就全完了。

女孩兒用手緊緊地按住胸。口,嘴裡含著一口氣就是不能吐出,鼻子輕輕冒出小小的水泡在眼前飄走,腦子有一點混沌,可她心裡對自己一遍遍說:李月華堅持住,不要抬頭,不要吐氣,想想死後受辱的父皇,想想生死未卜瘋了的默兒,想想你自己受過的折磨,你要報仇,所以你不能被人發現,再堅持一下。

張公公忽然甩出一腔幽怨調,他嬌嗔道:“行啦,算奴家怕了您了,您分這個數怎樣。不行?那這個呢?”

許是談不攏,張公公聲音變了調,他似乎端起了架子冷冷道:“嘿,我說二爺,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哪,出手可別太黑了。您往後在這兒呆久了,還怕不發他孃的幾百萬財?何必今兒個非得跟雜家過不去。”

頭上的劍終於被撤走,可李月華還是不敢露頭,她手腳有些抽筋,意識更模糊了,不能啊,一定要忍住!

李月華忽然狠狠地掐了下膝蓋,鑽心的疼痛讓她恢復了些許神智,只聽外面的交易似乎有所轉變。

吳二爺不耐煩道:“甭廢話了,這個數最低,不行你哪兒來 回哪兒去。”

“行啦行啦,算公公今兒個栽在你小子手裡了,真真比你爹還心黑,這年輕一輩,不可小覷呀。”

張公公的聲音有些不甘和無奈,馬車又重新顛簸起來,李月華算著步子,大約走了丈許遠,她終於可以吐出憋在心裡的氣,女孩貪婪地大口呼吸,此刻她簡直覺得桶裡的臭氣是世上最甜美的味道。

李月華不曾 回頭,她也不願 回頭。

父皇曾經對她說,有一天駙馬會牽著她的手走出大明宮,她必須成為大陶國最幸福最美麗的公主。現在算什麼,喪家之犬?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人哪,最怕的就是跌倒了不敢爬起。

姜鑠,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