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是顏貌驚人的感覺,只能感受到帝者的英氣從畫像上傳來。
可九王不是,他一顰一笑,都是魅惑。那種惑的你找不到方向的感覺。
就好像那個“換臉”出來的公主紅茹,哪怕再相似,也好像完全沒有用處。
九王看著紅腰許久,慢慢一笑:“過來紅兒。”
紅腰慢慢朝他走過去,“王爺,晉軍馬上就要打進來了,王爺有什麼對策。”
九王看著紅腰:“紅兒認為我會有什麼對策。”
紅腰看著他,她其實每一次都把九王的細緻到眉眼處都看在眼裡,可卻從未有一次穿過他的皮囊看到裡層。
“王爺,晉國的那位夏侯將軍,是不是王爺的人。”
否則怎麼解釋從鎮南派來的探子,卻暗中幫助九王離開。
九王笑起來就更像活了太久的老妖:“比起當初在魏大監宅院裡的那個小婢女,你可算是完全不一樣了。”
紅腰說:“人總會變的,王爺。”
九王慢慢道:“說的對,人總會變,放到從前,我也許會放過陳王。”
他跟其他的諸侯不同,讓他獨自死在血蠱的反噬中,比起如今更痛苦千倍。
紅腰不知有沒有理解九王的意思,她覺得九王好像變了,又好像沒有。
因為他依然是那個讓諸侯怕的九王,所過之處,應了讖言的人人都四散逃離。
流離失所,背井離鄉,這些卻好像在九王身上不奇怪。
九王抬眼望了望紅腰:“去把車伕找過來。”
紅腰有點奇怪,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樹梢,一般白麵車伕距離九王不會有五步遠。
九王說道:“他就在趙王寢宮的棲梧巷子。”
似乎明白紅腰一定會聽懂,等紅腰一路找過去,果然看見站在巷子裡孑然一身的白麵車伕。
“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白麵車伕說。
紅腰看了看他,沒有陪他傷春悲秋,說道:“王爺找你。”
出人意料,白麵車伕半晌沒有說話。
紅腰準備再說一遍的時候,白麵車伕說道:“哦。”
回到槐樹下看到九王,九王抬頭:“車伕,備馬,我們走。”
白麵車伕詫異了一下,一如既往沒有問為什麼,紅腰詫異道:“王爺要出宮嗎?”
現在晉陽城裡的人,應該也都跑的差不多了吧。一座空城,九王難道還有觀光的興致。
九王說道:“離開趙國。”
看得出連白麵車伕都極快地劃過驚愕之色,說道:“王爺這個時候離開趙國?”
九王選擇趙國,不就是因為晉軍最終會打到這裡嗎?
紅腰從來也沒有明白過九王的想法,就算當時能夠懂,過了一會也糊塗了,她安靜站在一旁不再吱聲。
九王骨扇有一下沒一下敲擊手掌,第一次見他緩慢開啟,露出光白的扇面來:“我想到陳王那句話,代表什麼了。”
白麵車伕眼中掠過幽光,“是,屬下知道了。”
陳王說有個秘密九王永遠會不知,這個秘密九王的確不知道,但現在九王似乎在說他已經想了出來。
在馬車裡,白麵車伕給馬餵了乾草,讓馬自由飛奔出城。
俗話說老馬識途,白麵車伕已經不需要再浪費自己引路。他坐回馬車裡靜靜問,“王爺要去哪?”
直到馬兒出城,還在一徑狂奔的時候,紅腰開啟馬車簾,才悚然驚醒:“這是去雁北關的方向?”
白麵車伕凝視九王:“王爺可是為了龍脈?”
紅腰看過去,這已經是她不止一次聽到了。
九王搖著扇子,“還記不記得在晉軍軍營裡,晉王曾經見過我,我問過晉王,為什麼要得到雁北關。”
紅腰跟白麵車伕目光無意中碰到一起,白麵車伕冷淡移開,說道:“晉王會去雁北關,是因為那個巫醫的妖言惑眾。”
九王扇子頓了一下:“本王一開始也這樣想,不對,是晉王去那裡的目的本來就是騙局。”
紅腰還有點沒明白:“整個雁北關不就是騙局麼?”
九王視線落在紅腰臉上:“雁北關是龍脈所在,這是晉王相信的。告訴他這些的人是谷衡道,那,又是誰告訴谷衡道這些的?”
低矮車廂裡響起九王這些話,紅腰跟車伕都互相看了看,車伕眼神一陰。
九王敲著手心,沒有說話,車廂裡三個人卻都心思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