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進兒媳婦的院子。但不知你是要說什麼?。”
如玉斂了一禮道:“因欽澤說皇上眼看大行,媳婦想問問父親的打算。”
張登站了起來,走到門上看了一圈,見竹外軒一個婆子兩個丫頭都十分乖巧的退在大門上那門房中,雖能瞧得見這屋子以及屋子裡的兩個人,卻絕對聽不到他說話,遂低聲說道:“如今誰也不知道最後究竟會是趙宣還是趙蕩登位,西京與開封兩座大營皆在趙蕩執掌之中,他拼著南部諸州民亂四起也不肯平亂,恰就是要用這兩座大營來助自己登位。
你是我的兒媳婦,如今永國府之中,也是趙蕩唯一所圖。欽澤性孤指望不得,你收拾些細軟,若果真到時候趙蕩登極,我送你們出城,尋個地方躲起來,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顯然,做為一個敬忠職守的老將,就算兒子辱了他最疼愛的新婦,就算姜璃珠一次次誘惑相逼,張登依然不肯放開國門叫花剌兵入歷,非但如此,還做好了趙蕩登極之後,拼儘自己一身之力,送她和張君出京的打算。
“你母親活著時與我慪氣,生生耽誤了三個兒子。我負欽澤最多,也虧欠他最多。如今能給他的補償也只有這個,你收好細軟,夜裡睡警醒些。”張登說罷,轉身欲走。
如玉上前一步道:“父親,您有四十年馬鞍從軍的經驗,若果真唯有花剌兵可阻趙蕩登極,為何您不試一試了?”
張登隨即皺眉:“如玉,這是男人們的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管好自己即可。”
如玉又趕上兩步道:“打仗是您的專長,那十萬花剌兵,怎樣放進來的,您就可以怎樣將他們打出去,到那時,太子就算登極,還不得不仰仗於您。而您又是功臣,又還能保得咱們永國一府,至於放花剌兵入歷一事,也是太子的主張,誰人又能怪到您身上?”
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說的大約就是他了。娶得個心不愛自己的小嬌妻回來,張登也知事情並沒有姜璃珠說的那樣簡單,也許她愛張君而不得才轉而要嫁給他。但那又如何,引狼入室的是太子趙宣,到時候花剌人不肯走要鬧內亂,平定戰亂恰是他的所長。
姜璃珠不過小丫頭而已,待他功高攝主,就算她心中無他,不也得虛以尾蛇,繼續溫柔下去?
一步一步,雄才濤略的帝王和多少戰死沙場的武將們砌築起來的,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帝國正在一步步瓦解,每個人都從那道無形的長城上拿走了一塊磚,可論究起來,也沒有誰的罪過比誰更大。
他也不過為求自保而已。
*
過得半個多時辰,及待東宮信使飛馬而出,張君於宮中也知道了訊息。
歸元帝不過醒了片刻,隨即又昏睡了過去,皇子與諸大臣們不敢再走,皆於殿外跪守。
直到次日清晨,歸元帝才再度醒來。他於夢中不知神遊何趣,與妤妃所說過的話,比在一起五年總共說過的還要多。醒時榻邊唯有端妃握著他的手,歸元帝回握了握道:“把老大叫進來,朕要與他說會兒話。”
端妃一個眼色,未幾,趙蕩一身寒露進了殿,在榻外不遠處行過大禮,靜跪著。
歸元帝示意餘人皆退下,示意趙蕩扶自己坐起來,仰靠在軟枕上,口中還是沉睡了一夜的穢氣。他道:“朕少年即位,你母親,是朕第一個女人。直到有你之後,為平臣工口舌,朕才成大婚之禮。朕確實有過承諾,要傳位於你,或者因此,你便生了不該生的心。”
趙蕩三十歲的人了,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搖頭道:“父皇,太子早立,兒臣委實沒有那份心思,還請父皇明查。”
沒有?
卻任憑南部諸州大亂而不肯發兵一絲一毫去憑,立等老子昇天。
身生為父母,無論兒女長成怎樣,無論他們犯了什麼樣的錯,總是要以檢討自己為重。歸元帝又道:“昨夜於這榻上,朕思前想後,想了許多。或者是朕有些地方失了檢點,叫你以為朕在暗示你,朕有改儲之意?”
趙蕩幾乎嚎啕起來:“兒子委實沒有,還請父皇明查!”
歸元帝見端妃遞了青鹽水過來,含在口中閉眼養了片刻神,涮過口之後問趙蕩:“你可知為何朕會賜你蕩這個字為名?”
趙蕩確實不知,比起兩個弟弟來,自己的大名,實在太過隨意了些。有一段日子,他猜測或者這名字是母親同羅妤起的,彼時黃頭花剌佔賀蘭山,天地蒼茫而蕩,也許她愛這個漢字,於是給自己起名叫蕩。
“昔日贏駟為兒起名叫蕩,志在能從他手中蕩平六國,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