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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候,如玉臉上那融融笑意兒便蕩然無存了。但出口還是柔柔的聲音:“她特意叫我入暖閣抱了會兒小囡囡,死了丈夫的婦人,心緒那裡能好得起來?我曉得分寸,你快走唄!”

她鋪好床撒開了被子,聽得門咯吱一聲響,以為張君終於走了,大鬆一口氣,轉身又自衣櫥中取了褙子出來披在肩上,轉身站到了窗前。

經了一場大病,腰瘦不勝衣,她踮腳拈了指檀香下來,引燃了插入那青花纏枝的小香爐中,坐在案前,一手托腮瞧著股子嫋嫋直上的青煙出神。

張君在撥步大床的頂子上,直等到那支檀香燃盡,如玉一臉落寞的轉身,解衣,坐到床前時,單腳勾簷是個倒吊蝙蝠,嬉皮笑臉叫道:“如玉!”

如玉一腦子的混沌,忽而見床沿上倒掛一張臉,即便反應過來那是張君,也趁勢結結實實給了他兩腳,罵道:“天殺的,你竟如此嚇唬你老孃!”

趁著這個勢,如玉也正好佯怒變成個真翻了臉,抱起枕頭一通砸,直將個張君砸出門。四仰八叉躺在自己的窩裡自己的床上,黑沉沉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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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更便起,一早入宮,直到親見龍顏,張君才知喪子之痛,不止張登一人熬不過,連歸元帝這樣雄才濤略的帝王,因為一個兒子的死,頭髮鬍子白了大半,人也有些遲鈍,一雙吊梢三角眼中濁而昏黃,再無原來那股子精氣與敏銳。

他盯著在前三拜九叩的張君,伸手道:“過來,叫朕摸摸你!”

躺於病床上三個月的人,縱使再年輕,肌膚都會失去原有的彈筋,轉而呈一股鬆軟之狀。張君是結結實實吃了三個月的素,又熬著照顧如玉,又幾乎沒有飛簷走壁過,從手到腳確實素綿綿是個生過大病的樣子。

自己將張君打成半死的兒子蹊蹺死於行軍途中,而張君一場大病卻緩了過來。歸元帝一生順遂,發還未白便要經葬子之痛,心中之痛,可想而知。但正如他所說,天子家天下為家,為了天下百姓,一朝臣工,他也得強撐下去。

他鬆了張君的手,轉身回到御案後坐了,說道:“聽聞當初你於秦州私娶一寡婦,到如今還未記入族譜,但卻為了她,連平南寧府的三孫姑娘都給抱扔到門外了,可有此事?”

張君隨即便直挺挺跪到了地上,答曰:“回皇上,確實有。”

歸元帝笑了笑:“你與去了的寧王兩番打架,也是為了那寡婦?”

張君為了周昭而動手打趙鈺,歸元帝在聽趙蕩提過背後隱情之後,並不驚奇。男人麼,活著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個心愛的女人,睡上兩回,再生一窩孩子,許多人生來並沒有什麼大志向,之所以能成就大業,時勢而已。

但為了一個鄉下寡婦而與皇子打架,無論張君還是那寡婦,都叫皇帝生了幾分好奇。

張君輕聲糾正道:“回皇上,她是臣的妻子,臣不死,她便不能稱寡婦。”

歸元帝聞之一笑:“是朕說的不對。不過你做的很好,身為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就算不得是個男人。”

總算,他沒有順著那個寡婦追問下去,興趣也就止於此了。張君心底裡大鬆一口氣,著皇帝親自見過一回,他這個病了三個月的人,總算能繼續活下去了。

*

姜璃珠被張君扔出府東門後,在外抽抽噎噎哭了片刻,還是叫永國府的兩個門房捉弄著又扶回了靜心齋。

正月十六的早晨,終於樂了一日的區氏重回悲傷,一想到最懂事最有出息的大兒子是因為自己的錯失而死,胸口堆著塊磊哭都哭不出來,淚都悶在肚子裡,比之上一回初聞噩耗時更加痛苦,連眼睛都不肯睜開,不敢面對這可怕的事實。

扈媽媽帶著丫頭們進來幾趟,見區氏一直睡的安穩,遂又退了出去。如此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早起的姜璃珠親自端了盆帕進去伺候區氏梳洗,梳洗罷後兩人轉到外一進的大榻上相對坐著用早點,才將粥盛到碗裡,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

張登甩簾而入,指著區氏罵道:“你可還要臉?你可堪為人/妻,堪為人母?”

區氏無精打彩,連丈夫的怒氣都沒力氣頂了,抬眉問道:“我怎麼了?”

張登兩隻手從自己身上從上往下比著,比得半天忽而見姜璃珠回頭,對著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也不好再說下流之言,甩打著簾子,轉身又走了。

區氏手中的勺子忽而落到桌上,再濺到地上,嘩啦啦摔成了三瓣。她道:“不好,你姑奶奶去了何處?”

從昨夜就被忘掉的姜大家,區氏這會兒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