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竹外軒,姜璃珠終於覺得有些不對了。她叫道:“二哥哥,求求你,你放我下來,求求你!”
她連裘衣都未披著,此時身上不過一件薄薄的蔥綠色紗羅衣,靠在他胸膛上的地方尚可,兩隻腳眼看就要凍僵了。
眼看到府東門上了,姜璃珠心中隱隱覺得不好,整個人已經叫張君給扔了出去,扔了還不算。他站在門內,兩邊宮燈映照著白中泛青的俊臉,鋒眉秀目,一臉的不屑與與怒火:“告訴你家太子妃,我張君此生只會有一個妻子,那就是趙如玉,便是你們姜府中有閨秀自薦為妾,我也不肯要。”
他轉身吩咐小跑而來的門房:“關上門,絕不準再放她進來。”
姜璃珠被重重摔在一層薄冰之上,混身透心徹骨的冷,指甲攥進肉中,戳的生疼。不過是個男人罷了,仗著自己得了皇帝青眼,如此將太子妃不放在眼裡,明著就是打太子的臉,還妄想做太子的人,果真蠢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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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竹外軒的路上,張君生怕如玉要吃味,所以跑的飛快。進了竹外軒,老太君賀氏院裡的幾個老人都走了,秋迎正在重新收整書房。
張君疾步進了臥室,再從側室穿出來,又衝進書房,問秋迎:“少奶奶了?”
秋迎搖頭:“並未回來過。”
張君轉身又往長青苑去。宴席還未結束,只怕她還在那裡才頭。一路跑到長青苑,遠遠看得燈黑火黯,張君轉身一躍就上了牆,飛簷走壁,一路直衝到西市內巷那小院處,遙遙看得西廂下一處微黯的燈火,這才鬆了口氣。
如玉與安康兩個對坐,炭盆上煮著花雕,一屋子的酒氣。張君進門的時候,如玉正在埋頭看封信,恰安康坐在她對面,第一眼看到張君,便叫張君使著眼色給趕出去了。
待安康起身溜了,張君便坐到了他方才坐過的,暖暖的蒲團上。如玉讀完了信抬頭,愣了片刻才發現安康變成了張君,她盯著張君看得許久,強撐一笑,將信紙遞給張君道:“是二妮寫來的,她也是能耐,出京城到葉迷離,將近一個月的行程中都沒有叫耶律夷看過她的相貌,直到洞房夜,才解了面紗。”
張君接了過來,問道:“然後了?”
如玉笑道:“她傻人有傻福,耶律夷待她還不錯,給了個北院側妃的名號。我家二妮,一個鄉下丫頭,從公主到皇妃,這一路跌宕起伏也算是段傳奇了。”
張君接過信紙從頭掃到尾,皺眉道:“從二妮的來信看,西遼一直未承認她的公主身份,而耶律夷這個太子在其父面前似乎也沒什麼地位,否則的話,她既是原皇室的公主,又嫁予現在的太子,怎麼可能只封個北院側妃的封號?”
如玉笑道:“管它了。耶律夷心意滿滿要娶公主,肯定將二妮想像成個花容月貌,要我說,他在洞房之後還能封二妮個側妃,可見其宅心仁厚。
再者,西遼已經帶著國璽與法典去了西州花剌,商談一起結盟出兵討金之事,國家大事成了既可,我瞧二妮來信口氣很是歡快,這些小事,我們就不必細究了。”
張君卻是搖頭:“憑著法典與銅璽,西遼徵花剌,徵西夏都是情理之中,但耶律夷不過一個太子,太子在國中是個什麼樣的地位,看看咱們大曆的趙宣就可知道。
既二妮連個正妃都未被策封,可見西遼國主耶律巖對結盟一事並不上心。以我猜度,伐金之事,恐怕短期內很難成功。”
隔著炭盆,她斟了盞酒給張君,盯著他看了許久,也不說話,顯然是在等他自己主動交待回靜心齋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張君接過那盞酒一飲而盡,抿唇道:“我把姜璃珠給扔了。”
“扔了?”如玉噗嗤一笑:“她是個人,又不是個物兒,你怎麼能說扔就扔了。”
張君將方才二人從靜心齋到東門外的過程細細形容了一遍,如玉漸漸不肯笑了:“就算她果真小時候害過你,這幾回入府也著實沒安好心,可你做的也太過了些,將個來府做客的大姑娘扔出去,你叫她往後怎麼活?”
“如玉,你以為姜璃珠一而再再而三想嫁我,真的是因為我就生的那樣好,叫她想嫁我?”張君反問道,只要說起姜璃珠,他本能的還要臉紅。
如玉道:“那還能是為何?”
她心道我不也被你迷的三魂五道的?真真是冤家,不就生的俊些,性子乖張,在床上貪求無度,又時時像個孩子一樣,只怕姜璃珠也是叫這樣的他給迷住了。
張君見炭盆旁的小几上置著一盤炸的酥黃的油錘兒,兩指拈過來一隻在如玉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