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成親,駙馬就出徵了,對否?”安九月忽而問道。
周昭斂眉道:“是!”
安九月蓋上了被子閉著眼睛,又道:“所以,有小囡囡之前,你們只有過一夜?”
周昭又道:“是!”
安九月兩隻手兒在正紅綢鑲白邊的被沿上攥的死緊,再問:“四月間有一回駙馬宿在府裡,與你是睡過的?”
周昭仍舊道:“是!”
安九月起身就給了周昭一巴掌:“沒有主母的同意,你竟敢勾著他上床,你竟然敢……”
京城有名的才女,似膩脂般的白,圓圓的眼睛略厚的唇,雖冷但非常美的面相。而安九月自己頰上兩團再也除不去的紅,與她比之相形見絀。公主又如何,會騎馬會打仗有如何?那跪在地上,半邊臉發著紅,眉眼如畫纖骨瘦腰的女子,美的連安九月自己都忍不住心動,更何況男人?
朵兒不停給安九月使著眼色,低聲道:“公主,放周姨娘回去睡唄。你也困了,早些兒歇息,可好?”
她主動將個周昭推出了門,不一會兒又帶了個竹外軒的婢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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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候,如玉自己只穿件斜襟兒的真絲衫子並灑腿褲子,小初一直接精著屁股只穿件兩肩繫帶的小汗衫兒。木地板上置的涼蓆,熬的稀爛的白米糊糊粥,她費力的教初一自己握著木勺,一口一口往嘴裡送粥。
小傢伙才學會抓握,粥喂到了臉上,舌頭伸出來費力的舔著,舔得一舔湊過來在如玉臉上吻得一吻,嘴裡伊伊呀呀個不停,粥沾的兩人滿臉都是。
如玉抱他的臉香了兩口,時時拿溼帕子替他揩著面兒。夏日衣衫薄,小傢伙能翻能坐,木勺打著木碗,與如玉犟個不停。
秋迎走了進來,也斜坐到涼簟上,伸手逗著小初一粉粉嫩嫩的腳丫子,低聲說道:“二少奶奶,九月公主院裡那阿朵姑娘,方才又找奴婢了。”
如玉懷抱著孩子,問道:“她說什麼了?”
秋迎道:“她給了奴婢一張房契,奴婢叫墨香齋那阿繼瞧了瞧,是離咱們墨香齋不遠的一處小店兒,買文房四寶的,裡頭許多東西,還是自咱們墨香齋出去的。”
初一吃了小半碗不肯再吃,眼不見的,笑嘻嘻盛了半勺晃晃悠悠,夠著要餵給秋迎吃。如玉拿手盛著,半路截了下來,喂到了自己嘴裡,捂唇慢慢的嚼著:“只怕今夜她要叫你過去,無事,你自去,一會兒我找個人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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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睡了初一,如玉起身重新洗過臉梳過頭,悶暑的夏夜,取了把團扇搖著,湘裙灑腿褲,薄薄的竹青色交襖短衫,便要往介於永樂兩府最後面那排營房去。據她所知,張震這些日子來一直在京城,但因為一妻一妾不好調停的原因,索性不回府,一直住在後面那營房中。
遣丫丫問過張震所宿的營房,如玉便一直在院門上等著,過了片刻,丫丫走了出來,回道:“二少奶奶,恰咱們二少爺也在,他叫你直接進去。”
張君也在?
如玉持著團扇進了院子,這院中並不設正房,沿牆溜簷一圈兒的營房,分上下二層,非常闊大的院子,中間植著幾株大梨樹,男人們住的太多,飄著一股子的汗腥氣。
她與丫丫到了營房門上,止退丫丫自己一人進了屋子。
偌大而寬敞的屋子裡,居中一張大桌,牆上掛著幾把劍,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張君四兄弟皆在,除此外還有一個身量略矮的,見如玉進來,躬腰叫了聲二嫂,如玉猜他當是隔壁府的老二張向。
張震戳點著地圖道:“虎哥是被姜順手下心腹們親自提走的,據老四這些日子的打聽,應當是關在內事堂下面的水牢中。如今姜順所呈上的來的供狀,雖說皆有虎哥的指印,但宮裡那些缺了根的王八羔子們有的是陰損手段叫人簽字畫押。
皇上要想叫咱們一府心服口服,就必得要把虎哥押到朝堂上,至少要叫他當著群臣的面親自認罪。虎哥委實未從夏州放女真人入關,也未殺過趙鈺,以他的個性,我相信他死都不會吐口。”
如玉一聽趙鈺二字,一顆心便提了起來。很顯然,皇子趙鈺之死被重新提及,新皇要憑藉這個,對永樂府發難了。
張向拍著桌子道:“老三,禁軍侍衛由你管著,你只要放弟弟我進去,帶上幾個人,深夜硬闖水牢,將虎哥救出來就行了,何必那麼多廢話。”
兩府之中稱老三,說的是張君。
四個兄弟,齊齊抬頭去看張君。自先皇手中開始,禁軍侍衛便由張君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