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反問:“什麼意思?”
如玉一笑,心道大約就是,男人們在外爭權奪利,婦人們在內勾心鬥角罷了。
她道:“她只怕今夜要動大嫂和囡囡,竟要拿我作筏,我本不願惹人,可她惹到我身上了。所以特來問大哥一聲,若我將安九月逼出府去,於你們會否有礙。”
張震脖子上那道傷痕仍還猙獰,齊齊高的二兄弟,肩比張君略寬,環臂而抱,先看張君一眼,隨即一笑道:“你將她逼出大曆都沒問題,讓她回花剌再嫁既可。倒是你大嫂和囡囡,今夜就拜託你了。”
他說罷,轉身進屋。如玉與張君面面相覷,噗嗤一笑道:“大哥這叫什麼話?”
張君一臉晦氣:“既他那麼說了,隨你去鬧,咱們與花剌早晚要反臉,趁此撕破了臉皮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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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原來的院子遷出之後,周昭身邊幾個丫頭都被遣散,如今身邊唯獨跟著一個小荷。周昭要貼身伏侍那九月公主,小院裡就唯有一個小荷守著囡囡。
小囡囡正發著燒,忽而聽得門一響,見周昭進來了,小荷連忙起身道:“少夫人,孫姑娘瞧著很不好的樣子,奴婢瞧著這一回怕是挨不過去了,咱們出府請個郎中來吧。”
周昭摸了一把小囡囡的額頭,偎著她躺下,揮手道:“你去睡吧,我在這裡守著即可。”
待小荷走了,她依著小囡囡躺下,頭挨著孩子的額頭,燙的滲人。周昭自床頭撿起一本書來,偎著囡囡躺下,柔聲說道:“孩子,咱們繼續讀經,好不好?”
囡囡臉兒燒的紅紅,暈暈乎乎,卻也吃力答道:“好!”
周昭讀道:“出家菩薩住阿蘭若,能滅瞋恚得慈心三昧。亦無毀辱一切眾生。即得名為忍辱波羅蜜。”
囡囡也跟著讀道:“出家菩薩住阿蘭若,能滅瞋恚得慈心三昧。亦無毀辱一切眾生。即得名為忍辱波羅蜜。”
她讀完,又反問道:“娘,何為忍辱波羅蜜?”
周昭擱下手頭的《大乘本生心地觀經》,解釋道:“忍有三重境界,音響忍,柔順忍,無生法忍。修功夫,修性德,修功德。所為修行,便是一個忍字。”
囡囡雖聽不懂,看著母親臉上那一抹溫柔而又慈詳的光輝,卻也有些痴意,下意識問道:“娘,那忍到最後,會得到什麼了?”
周昭苦笑一聲道:“成則萬丈金身相塑,敗則無間地獄可期。止此兩條路,沒有多餘的路可走。”
忽而院門咯吱一聲,周昭閉了閉眼道:“來了!”
秋迎扭著小腰兒,連番使著眼色道:“周姨娘,我們二少奶奶聽聞小囡囡近來胃口不好,正好我們院裡單做了山楂糕,最能替孩子們開胃的,她指我替您送得一些過來。”
周昭指著門道:“秋迎,拿著你的東西,怎樣進來的就怎樣給我出去。你只告訴我安九月,明日一早起來,到後院那口井裡撈我們母女就完了。”
周昭這個少夫人所受過的苦,下人們由心看在眼中。而她的品性也確實無可挑剔,叫人雖不能相親,卻也要由心生敬。秋迎低聲道:“少夫人,奴婢也是受人所託,不得不為。這山楂糕您是否要吃皆在於您,奴婢卻必須得端進來放到這桌上!”
“小荷!”周昭高聲叫道:“將秋迎給我打出去!”
丫丫笑笑嘻嘻自院外走了進來,懷中還抱著一隻哈巴狗兒,撫著貓叫道:“秋迎姐姐,二少奶奶找了你老半天,怎的你竟竄到這兒來了?”
她忽而鬆手,懷中那狗竄到桌子上,見了甜甜的山楂糕,正是平日裡最愛吃的東西,一頓狼吞虎嚼,吃了幾口又叫秋迎趕到地上,往前竄了兩步,口吐著白沫連撕帶咬帶撞,一件破屋子裡本就發了絮的帳幔叫一條狗扯的漫天飛著。
周昭將囡囡緊緊抱在懷中,哭道:“最慘不過一條命而已,你們還要叫我怎樣,還想叫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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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登如今仍還負責著皇城的衛戌,趕在下鑰之前從宮裡出來,迎門便叫如玉請來,自打娶了新婦,多少年未曾進過這院子,乍一進門見周昭坐在床上哭,愣了半天叫道:“鄧姨娘去了何處?”
這無心的男人,老妾走了一年多,他竟直到今日才知。
如玉進門時,狗已經成了一條死狗。秋迎一見如玉便哭:“二少奶奶,是九月公主叫奴婢替她給周姨娘和囡囡送盤糕,誰知狗吃了一口便死,奴婢委實不是故意的。”
“安九月?”張登在狗腹上踩了一腳,咬牙罵道:“那裡來的蠻族姑娘,到如今連我張登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