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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了一聲又問自家婆婆:“安康去了那裡?”

安實老孃回道:“孩子怕耽誤了學業,擦黑就往鎮上去了,你不必擔心他,快去吧。”

張君撩著碗帶澆頭的臊子面,麵筋而柔,簡簡單單的蔥花蘿蔔澆頭,香的他這個餓了整整一天又凍了整整一天的人幾乎要吞掉自己的舌頭。

那小丫頭還替他挑了幾根姜蒜蒸茄子放在只小碗裡頭。他早晨抱她時,聞得滿身桂花香氣,還曾在心裡暗贊過,於這窮山僻水中,竟還有如此標緻的小娘子。

方才她伸展著腰肢在屋簷下摘這茄子,那時候他還嫌風乾的土大心裡暗誹,此時試著吃了一筷子,一股香油蔥花並蒜香薑辣味兒,又香又兼廚方里的暖熱,嗆的張君一個國公府山珍海味吃遍的二少爺幾乎要流下眼淚來。

如玉提著氣死風燈出了廳屋,一路快步到廚房,迎門便撞上張君正拿著方純白的手帕在揩嘴角。

他見如玉進來,於燈下眼泛桃花,十分溫和的一笑:“小娘子的面,做的委實好吃之極!”

如玉看他那一笑,心如小鹿亂撞,喉緊唇燥說不出話來,回頭無聲笑了笑算是應付,接過碗放進大鍋裡,又舀水進去伏到灶下吹了口氣,拉兩把風箱吹熱了水,將一鍋子的碗都涮了出來,這才舀出餿水留著次日給豬抖食。然後自提桶進來又趁著那未熄的灰燼悶了半鍋水,擦淨手摔了帕子才出了門,便見張君竟還在廚房門上站著。

她倒被他嚇了一跳,一手解著圍裙一邊仰面問道:“里正大人為何還不走?”

又是等了半天,那裡正大人才憋出一句來:“天太黑了,我不認得路!”

如玉轉身進屋提了那盞氣死風燈出來,轉著柄子遞給張君道:“有這盞燈照路,你就能看見了,快去吧!”

她轉身才要進廚房,又聽他憋出來一句:“我沒有被子!”

如玉這才知道陳寶兒為什麼要將張君安排到埡口上那供獵戶們歇腳的小屋子裡去住了。她雖嘴壞,卻是這村裡還算不難纏的婦人。陳寶兒自己扣的要死,明知那屋子裡只有床薄褥子,將這人推給她,是想讓她又供吃來又供鋪蓋。

這樣一個大活人矗在自家院子裡,那一襲白衣單薄的什麼一樣。三月的夜風颳來,還冷的跟刀子似的,他是個男子還能撐得住,要是婦人們,只怕早要凍死了。

如玉嘆著氣搖了搖頭,轉身進西屋將自己的被子與枕頭齊齊兒抱了出來,一手接過那盞燈疾步往外走著,見張君跟了上來,一路帶他自後院出了門,邊走邊道:“這是我自家蓋的被褥,家裡再無多餘的,所以你明兒自己有了,必得要給我還回來。”

第4章 被褥

這貓都要迷路的黑天兒,無月,無雲,風絲兒都沒有。張君緊步跟著如玉,幾回踏著如玉的腳脖子,害如玉沿路都在艱難的提鞋子。

這年不過十五六的小丫頭,如今在他眼裡,簡直堪比菩薩下凡,觀音娘娘在世。他記得方才見她是自西邊屋子裡抱出來的被褥,此時便試探問道:“小娘子是這家的姑娘?”

如玉連忙辯道:“哪裡,我是那家的媳婦兒!”

雖早有準備,但張君還是吃驚不已:“那陳安康,是你丈夫?”

農村興養童養媳,缺勞力的人家,十歲的男孩子有個二十的媳婦都正常,所以張君才有此問。

如玉頓了頓道:“那是我小叔子,丈夫已經死了。”

“死了?”張君本想問:因何死的。誰知話還未出口,隨即哎喲一聲,一條腿已經陷到了溪裡。

“我早說過這裡有溪水的,里正大人你忘了?”如玉提著盞燈回頭,一手抱著被褥一手提著燈,左右看了看,伸了抱被褥的那隻手給他道:“快拉著我的手起來唄!”

張君艱難的,拉過這小寡婦的手站了起來,方才還白勝雪的長衫,此時已然溼了一大片,鞋子裡灌了滿滿的泥漿不說,半條腿都沾上了汙泥。

如玉這會是真忍不住了,站在小溪這邊扭頭忍著笑,將被褥並風燈一併兒塞到那溼淋淋的張君手裡,遙指著這小燈所照亮的小小一方天地之外,仍還濃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道:“我還得回去照料我的鍋去,真不能再送您了,里正大人自己去唄。”

村裡事非多,尤其她的二伯孃魏氏是個鼻尖眼精無處不在的。如玉生怕要叫魏氏瞧見了扯閒話,隨即提起半長的衫子邁腿一躍,躍過那小溪便不見了人影。

張君抱著被褥,提著盞燈,遙遙看了許久,仍不能相信那嬌嬌俏俏的小丫頭,人生如朵花骨朵兒一般還未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