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出櫃檯,伸手相請,如玉便跟著他一起,進東側一間供貴客們休息的茶座間坐下。他自己斟茶,捧過來,如玉欠了一禮,接過來捧杯遮飲,抿了一口道:“夫子,我家裡有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弟,正在求學年級,因是農家孩子,不論文章還是讀書的功底,自然沒有京裡孩子們好。
前幾日我夫君說,若想入你們應天書院讀書,只怕還得先考個入門試,合則留,不合,只能到別處去讀私塾。畢竟村裡出身的孩子,恰今日遇見你,我正好問兩句,入門試一般要考些什麼?他要如何應對,才容易留下?”
趙蕩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那就是當他盯著某個人的時候,眉眼之中那種鼓勵和讚許,會讓人覺得十分的舒適,坦然。三十歲的長者,剋制,冷靜,而又平和,做著書香生意,又還是書院的夫子,這一系列的身份,給他蒙上一層聖人般的光輝。而他嗓音間的柔和,說話時的從容緩和,又非常的具有說服力。
他道:“天地君親師,人之安身立命也。書院擇才,以孝為先,敬尊長,重人倫,此為第一。再者,太子入學,也要先定其趨向。概因讀書不立志向,終無所成,他得有個遠大的志向。
另,讀書不可一味過於龐雜,史鑑熟讀,則錄取無異。”
這意思大概就是,禮節要全,還得有個很大的志向,再則便是死記硬背,也要把《史記》和《資質通鑑》全背下來,那麼入門就有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編輯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榜,所以我這周每天都會放量加更,每天一萬兩千字。
我是有存稿的,而且很多時候,為了讓情節緊湊,會刪去很多廢稿,但絕對不會注水。
所以,無論六千還是一萬二,情節絕對不會注水,只分一個章節是因為你們知道的,我是個慣犯,寶寶給我最嚴酷的稽核,多一個章節就會多一個被鎖的機會,所以我不敢放兩章,情節是一樣的,不要被字數嚇跑啦。
第58章 故事
如玉估摸著夥計該要將筆墨替她捆紮好了; 起身致謝,忽而心有一動問道:“於趙夫子來說,學生立什麼樣的志向,您才會看重他; 才會願意取他?”
這就是要套點小話頭出來了。趙蕩陪如玉往外走著,話說的慢而耐心:“約在七八年前; 那時候我才初入書院為夫子,來了一位學生,他先天舌頭出了些問題; 說話舌頭卷不得彎兒,所以或者本人說的很用力; 但說出來的話,人們極難聽懂。
雖他書背的熟絡,但光聽他的言辭; 山正便不肯收這孩子。彼時,山正之女恰亦在旁,她頗懂些醫理; 拉這孩子到旁邊; 查了查他的舌頭; 拿把剪刀剪斷了他的繫帶; 從那之後; 這孩子便能正常說話。
次年考院試,恰是我主考。當時我問他立何志向,他道:不求金榜提名; 此生唯願娶山正之女。”
聽到這裡,如玉也是一笑:“聽起來怪叫人心疼的。”
年輕小婦人的心思,恰就是這樣難以琢磨,她竟覺得這是件能叫人心疼的小事。趙蕩止步,忽而回頭,將如玉擋在房門上,低頭問道:“那你猜,我可有取他?”
離得太近,這闊袖長衣,笑容溫和的長者兩目如炬,相隔不過一尺,離的太近如玉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抵不過他的目光,低頭別過眼,搖頭道:“猜不到。”
“當然要取!”趙蕩道:“於那孩子來說,這是他一生的宏志。他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到了大門上,如玉忽而回頭,夫子就在門內站著。她掐算著年級,又問趙蕩:“那孩子,如今應當長大了,他可有金榜提名?可有娶到山正家的姑娘?”
趙蕩不可自抑的笑了起來,正笑著,忽而後面奔出來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他臉色一變,對如玉揖手一禮示意別過,轉身進了內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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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國公府,晚上到靜心齋請安的時候,蔡香晚悄聲耳語:“我嫁來比你早幾個月,可也是頭一回聽母親聲音如此和暢,你可知道為何?”
如玉自然知道是因為今天張君替她鬥敗了鄧姨娘的緣故,卻也笑著搖頭:“不知道。”
蔡香晚道:“那鄧姨娘,中午天兒正熱的時候叫公公連人帶衣服一併兒幾個大箱子,一起抬到夫人院子後面那小院兒裡去了,聽聞只給她派了一個丫頭,月例也黜了,跟到庵裡做姑子沒什麼兩樣,從今往後,她可沒好日子過了。”
敢謀害家裡的主母,這樣的奴婢,就算不發賣,也得絞了頭髮送到姑子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