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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向掌中的樹皮,就著火光依稀可見炭灰劃出的字。

長空老祖,正在渝州。

池小染在黑夜中縱掠,腰際被擊傷的地方仍在疼痛,卻想放聲長笑。

難道只有少年懂得借力打力?既然對方劍法精妙,出身正陽宮,殺之後患無窮,大可略施巧計,讓少年自蹈死路。這條路走不走,全在少年自己,可名門正派的少俠,初出江湖心懷天下,能為了一個村女殺五鬼,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從長空老祖手上奪食,下場不問可知,池小染就等著少年撞上一塊堅不可摧的巨石。

少年的血總是熱的,眼眸清越明亮,光明得讓人憎恨。

池小染很期待這熱血暢快的流出來,一點點變冷。

……

第6章 墜夢魘

女孩幾乎期望自己快些死去,或許唯有這樣,才能從無邊的惡夢中醒來。

幾日前,她還在親人無微不至的呵護下,就算外出赴長史千金的笄禮宴,也有府兵與侍女的陪伴。怎會前一刻還在長街,後一刻就有漫天漫地的洪水撲來。

護衛去了哪裡?隨身的侍女和嬤嬤又在哪?

她在水中浮浮沉沉,不知喝了多少髒水,等從昏迷中醒來,已置身於一間骯髒可怕的屋子。

她的眼淚流了又流,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告訴自己一定是墜入了夢魘,才會看見兇漢在劈砍死屍,將人肉放入鍋中烹煮;才會聽見他啃食同類的手指,將骨頭唾至地上;甚至連那隻半夜鑽進來尋找剩骨的野狗,也像夢魘的一部分。直到她順著柴堆內的破洞鑽出室外,踩在褐黃的地上,才有恍惚的清醒。

她顧不得數日未進食的虛弱,拼盡所有力氣慌不擇路的奔逃,惡魔還是在溪邊追上了她,似乎有人說了什麼,忽然有熱熱的東西濺上她的頰,又腥又燙,她摸到滿懷鮮紅的血,神智瞬間化作了空白。

醒來後她仍在地獄,惡魔換了一張面孔,穿灰衣的男人有狼一般的臉,比壯漢更加可怕。

她隱約記得祈雨的那日,曾在楚王殿的後廂見過這張臉,來不及驚叫就失去了意識,後來還是被姐姐推醒,笑她睡得沉,做了一場昏夢。

可這次不是夢,惡魔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他命令她吃,她不能不吃;命令她換衣,她不肯動,他就直接撕她的衣;她嘗試逃走,惡魔輕易就將她捉回,甚至隨手殺死一個路人作為對她的懲罰。她眼睜睜的看著血濺出來,無辜者在地上垂死的蠕動,耳邊充斥著悽慘的痛嚎。

她從沒見過這樣可怖的情景,做夢都控制不住顫抖,儘管惡魔沒有傷她,卻比食人的壯漢更可怕,惡狼般的眼睛帶著讓人悚然的淫猥,還強迫她吃了藥,變成了一個啞巴。長街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覺察她的絕望,哪怕捕快從身邊路過,她也不敢伸手去求救。他用邪惡的戲耍摧毀她的意志,讓她徹底喪失勇氣,明白自己永遠也逃不掉。

路一天遠過一天,親人遙不可及,她彷彿活著墮入了地獄,每一天是無邊噩夢,她甚至產生幻覺,一時彷彿回到了琅琊的家,看見了父親與祖母,下一時又回到絕望的現實,心神受盡煎熬。

就在她近乎要瘋掉的時候,惡魔將她帶進了一個鎮子。

小鎮落在山勢連綿之地,山泉與雲霧相濟,讓這裡避過了旱蝗和饑荒。因是來往的要道,鎮上客棧林立,酒旗飄飄,店家熱情又有眼色,哪怕一個男人攜著美麗少女同行,少女時時面露恐懼,怎麼看都異樣,店夥也絕不會問不該問的話。

世事千奇百怪,有蹊蹺又如何,一旦天明宿客自去,何必多事探究,給自己惹一身騷。

對於店夥殷勤的逢迎,花間檮相當受用。

他平素縱情享樂,不出三日必會採花折柳,奈何小美人是用來討好老祖的,再饞也不能染指,路上憋了一肚子淫火,早就受不了。此刻抵了鎮上正好快活,他一張臉泛起邪笑,叫了最好的酒菜,又丟了塊銀子打賞,讓店夥從花樓喊來兩個標緻的粉頭作陪。

不過花間檮到底是老江湖,深知獵物的重要,哪怕美酒在案,粉頭嬌笑著圍上來,他先將小美人點了穴道,扔去屋角的胡榻,確定人在眼皮底下萬一無失,這才開始縱情享用。

燭光映著紅紗,影影綽綽的搖晃,屋內□□不絕,幾人一邊飲樂一邊調笑,花間檮的酒意也有了七分,突然一個人撲進來,拳風襲面,驚得花間檮摔開粉頭縱出丈外,刷的亮出金鉤。

襲擊者是個油光滿面的胖子,面上肥肉極多,擠得小眼成了一條線,一雙大耳迎風,有幾